席上鸦雀无声。
……
那年冬天,庭院枯寂。
鹫尾律真独自走过长廊,手中握着从瑞士寄来的信。信纸边缘沾着一点红酒印,信纸上是鹤弥一手乱糟糟的字。
他在信中写:“哥哥,我过得很好。”
那就好。
即便是同母异父,他也将他视作理应负起责任的亲人。
……
今夜,鹫尾律真原也是想教导弟弟。
平和些。
会客室,最后一拨来贺礼的人起身辞去,案上茶盏见底,眉目沉静的男人沿着几处需回拜的名帖落笔,重新记号。
对于弟弟的事,鹫尾律真难得会有几分耐心。
白日那些虚情客套就此结束,男人披上羽织。沿内廊往弟弟所居的院子去。
檐角水线断断续续,碎声细小。
鹫尾律真面对今晚本不该灭灯的障子门,道:“鹤弥。”
无人应答。
“鹫尾鹤弥。”
门后依然寂静。
廊下灯笼微晃。
纸门滑开,昏黄光影随之铺满屋子。
……
空无一人。
香炉早熄,矮几上摆着的茶盏里浮着层凉白的茶渍。
那是放了多时的茶水。
鹫尾律真站在门边,目光扫过几处角落。衣架空着,地上散着半卷信笺。
他垂眼看着。
年轻长子的眸色漆黑如潭,眉骨削直,眼尾冷硬,静看时像是雕塑,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可现在要是细细看去,男人眼下一线薄青与颧骨的绷紧,似乎已泄露出丝丝不耐情绪。
……
自那女人进了宅子,鹤弥许多话便听不进去了。
前几天刚答应过不会再擅动步伐,今夜又擅自跑离。
鹫尾律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弟弟违背自己的话,未经允许破坏规矩。
怪不得。
今天那么配合。
所以,年轻的长子遵照应该给弟弟自由的悔过,撤下了看管的守卫。
……
内宅的风更重了。
烛火一抖,影子沿着墙壁慢慢晃动,模糊掩着鹫尾律真宽阔的背。
……
足够强大的猛禽,向来不靠啄噬弱小立威。
说来呢,鹰原也不想啄死窝里那只外来做客的雀。
窝里那只小的喜爱,常偷偷盯着看一会,戳一戳逗弄。他可以装作没看见。
可一旦小的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想叼回不该叼的猎物,就得把他嘴里含着的肉给掰出来。
最好是拔掉外来小雀的羽毛。
好让她明白,谁才是这儿的主人。
客院方向今夜本应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