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的热闹终归于她无关,馀尔安自嘲般笑了声,收回目光,视线触及桌上亮起的手机屏幕时候,忽然愣了神。
方才心底的惆怅就像是被狂风吹走的乌云,忽然之间散了大半。
她接通电话,带上耳机,顺手将放在书桌上的电脑打开。
“新年快乐,”耳机里传来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愉悦,“馀尔安。”
看,虽然她现在孤身一人,但好像,她又并不是只有一个人。
馀尔安唇角一点点翘起:“新年快乐,所以春节假期,也要来检查一下员工的工作进度吗?”
电话里传来轻笑,荆砚不答反问:“你在哪?”
“酒店呢。”馀尔安简短回答道,她左手滑动鼠标,调出了前天盛通借贷发过来的同啓恒商务的交易往来。
正如周心榕所说的,盛通提交的和啓恒商务的所有交易记录只有四次,馀尔安按照时间顺序点开四次交易的明细。
最後一次交易也是最近的一次,是她发现的去年的交易,债务人谭乐语,已死亡。
第三次交易发生在三年前,馀尔安点开债务人档案,再一次看到了债务人戴嘉已死亡的备注。
耳机里传来更细致的询问:“哪家酒店?”
馀尔安无心思考荆砚的追问,顺着本能回答道:“榆桥市景尚国际酒店。”
她的左手轻微颤抖起来,几乎要握不住鼠标,屏幕上的光标缓慢的滑动点进文件夹,在第二次交易的文件夹上停滞了几秒後,才缓慢点击下去。
这一次交易,发生在五年前,债务人郑建柏,备注栏依旧是已死亡。
馀尔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呼吸几乎停滞。
寒冬腊月里,房间内的暖气开的很足,但馀尔安却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皮肤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疙瘩。
荆砚尚未察觉,耳机里传来鞭炮的声音,几乎将他的声音全部掩盖下去:“馀尔安,明晚什麽安排?”
馀尔安却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她的的手臂甚至有些发软,缓了几秒後,馀尔安才终于鼓起勇气,点击进第一次交易的文件夹里。
盛通借贷和啓恒商务的第一次交易,发生在八年前。
像是要验证自己的猜想,馀尔安左手飞速滑动着鼠标,点进了债务人档案里。
如她所料,八年前的这一笔交易,债务人一栏还是备注着三个字:已死亡。
她迟迟没有回应,耳机另一头的荆砚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馀尔安?”
“馀尔安,你怎麽了?”
“说话,发生什麽事了?”
“馀尔安!还好吗?给我个回复!”
耳机里的声音一遍比一遍焦急,馀尔安张了张嘴,却像是失去了嗓音,半个字都说不出。
她几乎瘫软地坐在地上,因为电脑迟迟没有动静,屏幕无声的熄灭。
黑暗的屏幕像是一面灰暗的镜子,照出她几乎没有血色的惨白的一张脸。
记不清过了多久,馀尔安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艰难地对着荆砚询问:“你在哪?”
馀尔安终于有了反应,荆砚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她的声音干涩的吓人,和方才的轻松愉悦的口吻截然不同。
“我在槐夏,”简短回答完她的问题,荆砚继续追问,“刚才是发生什麽事了吗?”
馀尔安听见耳机里传出一道略微苍老的声音:“荆砚,来吃饺子了。”
紧接着一道年轻许多的声音响起来:“荆砚,我年後要去曾院长那家医院做学术交流,说不定会和你碰上。。。”
“现在是在和。。。”馀尔安语气停顿了几秒,“家人一起吃饺子吗?”
“对,”荆砚回过身子,对着贺丞飞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没事,”馀尔安的声音恢复了平和宁静,“只是有些不舒服,已经吃了药,我想先休息了。”
挂了电话後,馀尔安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漆黑的屏幕,房间静的可怕,馀尔安脑海里却想起方才的电话里,那道陌生的男声。
那两人,好像是荆砚的家人。
可是。。。
馀尔安微微眯起眼睛,荆砚的家人都有谁这个问题,她比谁都更清楚答案。
认识荆砚的时候,他只有两个家人,一个妈妈蒋英,一个是哥哥荆砺。
电话里的第二道声音是年轻的男声。
但是绝对不可能是荆砺。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