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有人跟踪就在一瞬间。
经过下个拐角,就能看到附近的便利店了。
馀鲤看着路面上自己被拉长的身影拐了一个弯,几步路之後,一个影子紧随其後,也跟着一同拐了一个弯。
馀鲤呼吸骤然停住,浑身的血液尖叫着往上涌。
也许不是学校说的什麽跟踪狂暴露癖,或许只是顺路的人呢?毕竟街上难免会有晚归的人。
应该不会有事的,哪有这麽凑巧的事情。
馀鲤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安慰自己。
风灌进校服领口,明明是暖意的春天,馀鲤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脖颈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馀鲤抿了下唇,微垂下目光,观察着紧随其後的的影子。
她放缓了步伐,那人跟着一起放缓。
她又加快,身後的人也跟着一并加快。
始终同她保持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而这段距离,不曾变过。
这不是晚归的人。
馀鲤很快得出了结论。
身後的人像是在逗弄一条濒死的鱼,不急着弄死,反而欣赏起案板上的鱼挣扎着求生的模样。
很符合传闻里暴露癖的心理变态特征。
不远处的便利店亮着光,透明的玻璃门折射出室内温暖的黄色光线,落了一地。
只要到了那里就安全了,找值班的店员打电话给叔叔就可以了。
没有丝毫犹豫,馀鲤原先自然落在双腿两侧的双手抓紧了书包袋子,几乎是飞速朝着整条街最明亮安全的便利店狂奔起来。
眼瞅着案板上的鱼要跳回海里,身後的人才着了急。
身後的脚步随着她的步伐变快,甚至还要比她的速度更快,越来越近。
随着脚步声逐渐逼近的还有他的声音,像是一条冰冷的蛇,滑动着缠了上来,黏糊糊的,让人头皮发麻:“小妹妹,跑什麽啊,要不要看看哥哥的大。。。”
话音突然停住,馀鲤听见後方传来鞋底同地面摩擦的沙砾声,还有‘唔唔唔’的嗓音,像是被人捂住嘴巴说不出话。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但也不敢回头看。
风吹过,脸颊处带过湿润的寒意,馀鲤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她甚至不敢停下擦眼泪,即使脚步发酸也无法放缓步伐。
直到便利店的感应门伴随着机械的‘欢迎光临’缓缓打开,馀鲤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弯下腰,扶着膝盖,喘着气,眼泪终于一颗一颗往下砸在地面上。
值班的店员原本趴在桌上眯着养神,见有人来了也没在意,但很快听见了她的啜泣声,发现了不对劲走过去。
借到了店员的电话後,馀鲤熟稔地拨通了叔叔的电话。
叔叔来的很快,原本十五分钟的路程,十分钟後就出现在了便利店内。
叔叔半蹲下来检查,又让她转了一圈後,还是忍不住反复询问确认道:“没事吧?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
他来的匆忙,额头上往外疯狂冒着汗,衬衫也被打湿了一大片。听完了馀鲤的讲述後,更是吓得不行,除此之外,还有无法克制爆发出的愤怒。
“人呢?”他问。
“不知道,”馀鲤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她回忆道,“他跑到一半,就没追上来了,好像被另一个人发现然後拦住了。”
“在哪?”他不死心,继续追问,大有不找到人揍一顿就不罢休的模样。
馀鲤站在便利店门口给他指路,都在这块土生土长的人,叔叔很快明白过来是哪个路口。
他买了些零食,让馀鲤坐在便利店等他,随後推门大踏步出去了。
馀鲤本来察觉不到饥饿,但也许是刚经历一场凶险,死里逃生一般,她忽然觉得胃空荡荡的。
她几乎将零食都快吃完了,惊魂未定的心情才终于完全恢复过来,叔叔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只有一个人。
“跑了好几条街都没找到人,”叔叔走过来,一脸不甘心,“不过应该被打了,你说的那个人消失的拐角处,找到了点血迹,噢,旁边还找到了这个。”
馀鲤看见叔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然後放到她面前。
“我看应该是你班上同学,你看看认识不。”
馀鲤低头,金色的校牌在吊灯下折射出金属的光芒,上面‘卢承航’三个字清晰可见,航字上还染上了点不应该出现在校牌上的血迹。
还没干涸,可见是不久前流的血。
鲜红的刺眼,同校牌整体的金色融在一起,有种完全不配的突兀。
馀鲤咬薯片的动作倏的愣住,她盯着那点鲜红的印记,直到叔叔提醒,她才点了点头:“嗯,我同班同学。”
卢承航被谢老师留下来帮忙,晚一些放学,但是又同她顺路,无论是时间上还是路线上,都合情合理。
“就是他帮了你。”叔叔合理推测道,结论倒是同馀鲤不谋而合。
他叮嘱馀鲤:“你下周一上学把校牌还回去,一定要记得感谢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