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两个妹妹,父亲也为她们安排了好夫家,不是公府就是侯门。
可惜都没成,四妹妹后来嫁给了刑部尚书第四子,家中殷实,但四妹夫没有考取功名,终日不过斗鸡遛狗闲散度日。
五妹妹更让父亲失望,她挑中的夫君乃寒门子弟,在朝中没有丝毫根基,但却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现任七品翰林编修,也算五妹妹没有看错人,只是父亲依旧最不待见这位五妹夫。
因思及这些前尘旧事,卫筠嫣不禁走了神。
外边丫鬟掀开帘子进来请章怀肃去沐浴,章怀肃不过略微应一声,也没起身就去。
丫鬟不敢催,立在帘子后不敢说话。
卫筠嫣招手叫那丫鬟进来。
丫鬟福了福,低声问:“王妃有何事吩咐奴婢?”
“水继续热着,记着,别放凉了。”
丫鬟忙应声去了。
章怀肃的脾性,这么些年,卫筠嫣也算摸到了一星半点。
他这人待下人好坏,全凭自个儿心情,好的时候个个有赏,不好的时候,轻则打板子撵出府去,重则性命丢了也是有的。
她刚嫁进来那会儿,有一次,他也是这般回府就要洗澡,丫鬟便备了热水,可他临时有事,又出了府去,等他回来身上一身血污,便即刻要沐浴,可丫鬟们粗心,大冬天的,水早凉了,他因此大发雷霆,命人将那几个丫鬟打了板子撵了出去,有一个丫头因身子骨不好,送回其家没几日便因伤势过重,死了。
当年因着这件事,卫筠嫣吓坏了。
那段时日,她整日都怕章怀肃会打骂她,只因她也曾听闻过谁谁谁家的女儿嫁人以后,因不得夫君的欢心,活生生被夫君给打死了。
她本就不是章怀肃求娶之人,他不喜欢她,就是打死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的娘家根本不会为了她和圣上的儿子撕破脸皮,何况,她是父亲根本不在意的那个女儿。
所幸,章怀肃只是看着不近人情,倒也没有打骂过她,一次也没有。
最多,也就半个月不来她的玉暖阁看她一回罢了。
起初,她倒不怎么希望他来玉暖阁安歇的。
二人安安稳稳陌生了三年,直到两年前那一日,他回府,身上有些醉意,不由分说闯进她的玉暖阁,将刚刚沐浴更衣完的她拦腰一抱,没什么怜惜,便粗暴地同她圆了房。
那次以后过了一月左右,她从几位常来府上喝茶的夫人嘴里得知,太子妃前些时日因同太子犟了几句嘴,被太子扇了一巴掌,后来太子妃哭哭啼啼跑去皇后那里哭诉,正巧,圣上同睿王为了什么事刚好也去了皇后那里,便撞见了太子妃那般伤心的模样。
那些夫人说,那一天章怀肃在皇后宫中撞见太子妃泪人儿似的,还好生安慰了两句。
他那天与她圆房,也恰恰就是太子妃哭得泪人一般被他撞见的那天。
他是极少沾酒的,更不会喝醉,难怪那一日他身上有些酒气。
她苦笑之际,宝莺端了一碗热乎的冰糖燕窝进来。
“王妃尝尝这个,厨房刚做的,上等的血燕,别放凉了不好吃。”
“这么热的天怎么会凉这样快呢。”
卫筠嫣懒怠般说了句,一手握着勺子,慢悠悠喝了一口,蹙起眉:“太甜了,怎放这样多冰糖?”
宝莺还未语,章怀肃便从设在抱厦里她的小书房出来了,来就是:“你平日多爱吃甜腻的东西,给你做了你又嫌。”
“……”
卫筠嫣没说什么,只将那碗燕窝搁在一旁。
他歇在玉暖阁的时候,总要泡在她的小书房里看会儿书。
那些书其实都是管家随意添置的,内容并没什么奇特,不过是些四书五经一类,那些女子该多读的《女戒》《内训》一类的书倒也有,但被她扔在角落里吃灰,她不爱看那些。
宝莺先退了,因无事,睿王不喜下人待在屋内打搅。
章怀肃看了眼那碗被晾在一旁的燕窝,掀袍子坐下,破天荒地伸手端来,半拧眉嗅了嗅,又放下。
卫筠嫣温着声:“夫君,一会儿还是摆饭在我屋里吃吗?”
章怀肃瞅她回,淡了声道:“我既来了夫人这里,岂能去别处吃。”
“……”
她也没回什么嘴,只下了小榻去,掀开帘子去外边,吩咐几个女人将吃饭的桌子抬到凉快处。
没一会儿饭菜摆好,章怀肃洗过澡,在里边由两个丫头替他更衣。
卫筠嫣进屋的时候,见单膝跪他身前替他整饰腰带的丫头眼生,又生得比别人俏丽,便留意了一二。
绿珠便悄悄与她透露:“王妃,那一个叫素蕊,问了范大,说是前日太子爷送给咱爷的,因是太子爷送的,爷不好说不要,王妃别多心。”
卫筠嫣却一笑:“倒是个美人胚子,爷说过放哪屋吗?”
“爷说放他的蘅松院就是,不必王妃费神规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