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菡漪不敢置信地喊道。
执法长老冷冷瞥了她一眼,让她瞬间噤声。他继续对离烬说道:“然,尔私自滞留人界,触犯族规乃是事实。青丘不可一日无储君,族内纷扰亦需平息。尔必须随吾等返回青丘,理清一切,给全族一个交代!”
他的条件变了。不再要求立刻清除苏言,但离烬必须回去。
离烬眉头紧锁。回去?意味着再次踏入那个充满了规则、责任与过往伤痛的地方,意味着可能再次与苏言分离。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苏言的手。
苏言感受到他的犹豫和抗拒,抬头望向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雨水顺着他银色的发丝滑落,滴在她脸上,冰凉刺骨,却让她更加清醒。
她知道自己刚才身上发生的变化很重要,似乎暂时保住了自己。但离烬的处境依然艰难。他若执意不走,与青丘彻底决裂,不仅要承受无尽的追杀,还可能连累这个世界。而跟他回去……前路更是吉凶未卜。
“离烬。”她轻声唤他,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你去吧。”
离烬猛地转头看她,金眸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苏言对他露出一个带着水光的、却异常坚定的笑容:“我没事的。你看,他们现在不敢动我。但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你的伤需要真正的调养,你的族人需要你。”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带着千钧之力,“我相信你。无论去哪里,解决完事情,你一定会回来找我,对吗?”
她的信任和理解,像最温暖的光,驱散了离烬心中因分离而产生的恐慌与阴霾。是啊,他必须回去。只有回去,解决掉所有的隐患,才能真正地、毫无后顾之忧地与她在一起。逃避,从来不是办法。
他深深地望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然后,他低下头,当着所有狐族的面,在那片散发着微光的额头上,印下一个郑重而滚烫的吻。
“等我。”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却重于泰山。
苏言用力点头,眼泪混合着雨水滑落。
离烬直起身,看向执法长老,眼神已恢复了一贯的冷冽与威严:“好,本君随尔等回去。”
执法长老神色稍缓,点了点头。
离烬最后看了苏言一眼,仿佛要用尽余生所有的力气。然后,他松开手,转身,一步步走向空中那等待着他的狐族队伍。银发在风雨中飞扬,背影决绝而孤高。
菡漪看着离烬最终还是选择离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在看向苏言时,那怨毒之色愈发浓烈。
青丘众狐的身影开始在高空缓缓消散,那庞大的威压也随之退去。雨,依旧在下,却仿佛带走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
苏言独自站在窗边,浑身湿透,冰冷刺骨。她看着离烬消失的方向,空空荡荡,只剩下无尽的雨幕和残留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心,像是被掏空了一块。
但她没有哭出声,只是紧紧攥着胸前那似乎还残留着他吻痕和温度的衣襟,望着漆黑的夜空,喃喃重复着那两个字:
“我等你。”
空屋余温与成长之始
离烬离开后的公寓,瞬间变得空旷而冰冷。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清冽的松雪气息,沙发上仿佛还有他静坐的身影,厨房里好像还能听到他笨拙尝试烹饪的动静……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回忆,却也凸显了此刻的死寂。
苏言在窗边站了很久,直到冰冷的雨水让她浑身麻木,才机械地关上了窗户。她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摸索着回到客厅,蜷缩在离烬常坐的那张沙发上,将脸埋进还带着他一丝微弱气息的靠垫里。
没有哭声,只有肩膀无声的颤抖。
巨大的失落感和担忧几乎要将她吞噬。她不知道离烬回到青丘会面临什么,不知道那些长老会如何对待他,不知道菡漪还会使出什么手段……她只知道,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能被动地等待和保护。
那一夜在雨中心口迸发的银色光晕,以及执法长老那震惊的眼神,清晰地告诉她,她并非一个纯粹的、无能为力的凡人。她的身上,藏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些秘密,或许是她能与离烬并肩而立的资本。
第二天,苏言请了假。她没有沉浸在悲伤中太久,而是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她开始更加系统地利用研究所的资源和自己的“灵视”能力。她不再仅仅查阅公开资料,而是开始尝试接触一些被封锁的、关于“异常能量个体”、“古代血脉传承”甚至“跨界生命现象”的机密档案。她知道这很危险,可能会引起某些存在的注意,但她别无选择。
同时,她开始有意识地引导、感受体内那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那源自离烬多次渡入的灵力,以及那夜被激发的、属于她自己的古老血脉。她按照离烬之前教导她的最基础的灵力感应方法,尝试去捕捉、去熟悉那股暖流在体内的运行轨迹。
过程缓慢而艰难,常常一整天下来都毫无进展,甚至因为精神过度集中而头痛欲裂。但她没有放弃。每一次细微的感知,每一次对体内能量多一分的掌控,都让她离那个能与他并肩的世界更近一步。
她还开始学习格斗和射击。她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凡人的技巧可能微不足道,但至少能让她在面对突发危险时,多一丝反应和自保的能力,而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日子在忙碌、孤独和思念中一天天过去。公寓里关于离烬的痕迹在慢慢变淡,但苏言心中的那个身影,却愈发清晰深刻。她将他留下的几根银色发丝,小心地收集起来,用红绳系好,贴身戴着,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他并未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