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凝聚妖力,在镜面上缓缓划动,一字一句地刻下讯息,每一个字都淬着毒汁般的得意:
「苏清晚,下月初八,青丘少主玄溟与白氏贵女白玉霜大婚。念你曾与玄溟哥哥相识一场,特此告知。若你尚有几分自知之明,便该亲临观礼,亲眼见证,彻底断了你那不该有的痴心妄想。」
她没有留下落款,但这妖力传递的讯息本身,就带着她白玉霜独有的气息。她相信,苏清晚一定能认出。
看着传讯镜的光芒没入虚空,消失不见,白玉霜脸上露出了畅快而残忍的笑容。她几乎能想象到苏清晚收到这消息时的模样——那张总是淡然平静的脸,会如何一点点失去血色,那双清澈的眼眸,会如何被绝望浸透。
“苏清晚,你以为离开青丘就结束了吗?”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宫殿低语,声音甜腻而冰冷,“不,我要你亲眼看着他是如何牵起我的手,如何对我许下永恒的誓言。我要你站在宾客之中,感受自己的渺小和可笑,我要你那点可怜的感情,在青丘的盛世婚典面前,碎得连渣都不剩!”
她要让这场婚礼,成为钉死苏清晚所有希望的棺材板。
接下来的日子,白玉霞投入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去筹备婚礼。她不再是那个在玄溟面前伪装出的温婉女子,而是彻底露出了掌控一切的野心。
“嫁衣的丝线要用南海鲛人织就的月光绡,上面的刺绣必须由青丘最好的十位绣娘,用金翅鸟的翎羽掺着灵线,日夜不停地绣上九九八十一日!”她对着战战兢兢的礼官吩咐,语气不容置疑,“头冠上的主石,必须是狐族至宝‘赤狐心晶’,周围要缀满九百九十九颗北海明珠。”
她亲自监督着婚礼的每一个细节,从宴席上每一道珍馐佳肴的选材,到宾客座次的微妙排列,从婚礼仪仗的规模,到婚房内每一件摆设的寓意。其奢华程度,远超历代青丘少主大婚的规制。
白长老看着女儿如此投入,捻须微笑:“霜儿,何必如此费心?不过是一场形式。”
白玉霜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父亲,这不仅仅是一场形式。这是向全青丘,向玄溟哥哥,更是向那个凡人宣告,谁才是真正配得上他、能助他稳固江山的女人!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白玉霜,才是青丘当之无愧的未来王后!”
她要将这场婚礼打造成一个极致华丽、万众瞩目的舞台。而苏清晚,就是她特意邀请来的,唯一的、也是最狼狈的观众。她要让苏清晚在这样极致的尊荣和幸福映照下,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期间,她也曾“偶遇”过玄溟几次。他依旧是那般冷淡疏离,冰蓝色的眼眸里看不到一丝即将成婚的喜悦。
“玄溟哥哥,婚服的样式你可还喜欢?”她巧笑倩兮地靠近,试图去挽他的手臂。
玄溟不动声色地避开,语气毫无波澜:“你决定便可。”
看着他离去的挺拔背影,白玉霜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化为更深的执念。没关系,她心想,现在你对我爱搭不理,等到婚礼之后,等到那个凡人彻底死心,等到你认清现实,总有一天,你会匍匐在我脚下。
她甚至故意在玄溟可能经过的地方,与侍女谈论婚礼的筹备,用夸张的语气描述着婚礼的盛大和宾客的羡慕。
“……到时候,全青丘的贵族都会来见证,那场面定然是万年来头一份的风光!”她眼角瞥见远处一抹熟悉的衣角,声音提得更高,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玄溟少主身份尊贵,这婚礼自然要配得上他,也要让某些不自量力的人看清楚,云泥之别,究竟是何等模样!”
她看到那衣角停顿了一瞬,然后更快地消失在了廊柱之后。白玉霜心中冷笑,她知道他听见了。她就是要让他听见,让他知道,这一切都已成定局,无可更改。
终于,到了大婚前夕。
青丘王宫张灯结彩,流光溢彩,喜庆的气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白玉霜试穿着那件华丽至极的嫁衣,看着镜中明艳不可方物的自己,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小姐,您真是美若天仙!”侍女在一旁由衷地赞叹。
白玉霜抚摸着嫁衣上繁复精致的刺绣,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灵力和尊贵象征,心中充满了即将达成所愿的激动。然而,一想到玄溟那始终冰冷的眼神,一丝阴霾又浮上心头。
“那个凡人……确定她收到消息了?”她压低声音,问向心腹侍女。
“很好。”白玉霜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明日,派去人间的人手安排妥当了吗?我要在婚礼最热闹、最万众瞩目的时刻,让她‘意外’得知玄溟与我已成礼的消息。最好是让她亲眼‘看’到些什么……”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要让苏清晚受到的刺激达到顶点。
白玉霜满意地点点头。她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格外明亮的圆月,想象着明日的情景——玄溟穿着与她相配的婚服,在所有人的祝福中牵起她的手,而远在人间的苏清晚,只能在绝望和心碎中,看着这一幕……
光是想想,就让她兴奋得浑身颤抖。
而在青丘王宫的另一端,玄溟独自立于高台,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手中摩挲着一枚普通的、来自人间的铃铛,眼神穿透重重云雾,落向远方。
“晚晚……”他低喃着,声音消弭在风里,“再忍耐一下……很快……”
他的眼眸深处,没有半分新郎的喜悦,只有冰冷的决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远方人儿的深切担忧。明日,注定不会是一场平静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