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良玉沉着脸,口气不容置疑:“这个人你动不得,他不是你能差遣的。”
裴峥笑了笑:“侯爷说笑了,一介小旗而已有何差遣不得,还是说,这个人侯爷不愿为我所用?”
“混账东西!”裴良玉看着边上没人,压低声音道,“他是燕王的人,你小子别乱打主意!”
燕王…
裴峥一愣,眯了眯眼。
让人瞌睡的念经声还在依着某种特有的唱调进行着,陵前的道长们仍在诵经,裴峥抬眼望过去,似乎并没看到方才与他交谈的那位老道长。
待繁冗的祭祀仪式终于结束,裴良玉乘坐软轿打裴峥身旁经过之时,停下轿掀开轿帘。
“后日,燕王摆私宴,你随我去凑凑热闹。”
裴峥没吭声,裴良玉也并非征求他意见,下了命令后便起轿走了。
齐明打马近前:“公子,去吗?”
裴峥沉默一瞬,没说去还是不去,却若有所思道:“原来宁信侯府果真在为燕王办事。”
燕王将自己人送到宁信侯府,借宁信侯府之手把人安插进都卫司,那么…
裴峥倏地一震,那么宁信侯府私囤兵器,难道亦是为在燕王谋事?
…造反?
一瞬间,梦境似与现实交叠。
“公子?想什么呢?”齐明一扬马鞭,“守陵太监在前方等着关门呢。”
裴峥回过神,打马而去。
第74章舞剑
转眼间又过了两日,都卫司事务繁杂,待裴峥忙到黄昏,出了都卫司衙府,就见裴良玉的贴身侍从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不止来了一个侍从,裴良玉竟然派了三个人围追堵截,生怕裴峥跑了似的。
那侍从围上来,躬身行了礼:“六公子,侯爷让小的来接公子参加燕王宴席。”
“宴席设在燕王府还是酒楼?”裴峥问道。
那侍从回道:“花溪东街的凝香楼。”
花溪东街与莲花楼所在的街市隔着一条街,两条街皆是京城最繁华热闹之地,一条街多酒楼,另一条街则是花坊之地,酒楼单纯吃饭饮酒,花坊则热闹多了,歌舞弦乐,有美人作陪。
裴峥打马穿街,到了凝香楼之下,被等候的一个侍者带上楼。
凝香楼里温暖如春,进了雅间,有乐伎奏乐歌舞,还有貌美女子服侍在侧,裴峥打眼一瞧,席面不小,只见座上宾有在朝堂上叫得上名的人物,也有官宦家的纨绔子弟。
宁信侯身旁坐着裴远,那侍者把裴峥带到宁信侯身侧的空位上。
“想必这位便是宁信侯府的六公子吧?百闻不如一见,宁信侯生的一双好儿郎啊!一文一武,文武双全,好生羡慕。”
说话的是兵部侍郎温平。
温平一夸,夸了两人,不仅夸了裴峥还一并夸了裴远,裴远在温平手底下当差,闻言举杯敬了温平一杯。
“哪里,温侍郎谬赞,都是些不成材的。”裴良玉嘴里自谦着,面上却挺得意。
燕王李景临自打裴峥跨步进来,视线便一直落在他身上。
裴峥身着都卫司的衣服,腰际还明晃晃挂着佩刀,走路带风,于裴良玉右侧落坐。
有一貌美女子上前侍奉,伸手要接过裴峥解下来的大氅,裴峥冲她摆了摆手,随意搭在身后椅背上。
那貌美女子并未退下,又径自给裴峥斟了酒。
裴峥一顿,挑眉向那貌美女子看过去,那女子眉眼神态竟与林襄有几分相似。
她含情脉脉对裴峥一笑,而后跪坐于他身旁,裴峥不傻,知道这个女子是专门侍奉他的。
裴良玉一辈子纵情花海,瞧见裴峥目不作斜视假正经的模样便来气,掩袖低声喝道:“裴峥,别下脸,燕王今日特意邀你,众人亦都想见见你。”
裴峥听了没言语,脸上没任何表情。
宁信侯这是把他当猴了,拎着出来让大家伙瞧。
就见席面上的诸位明里暗里纷纷投来目光,都想近眼瞧瞧这位声名鹊起的裴六公子,眼神里有欣赏的也有鄙夷的,还有看笑话的。
莲花楼断绝父子关系那一出,消息不胫而走,随着裴峥亮相于朝堂,也不知怎么就传开了,传得有鼻子有眼,皆知道宁信侯府世子与这个外室子二人不合。
外室子这个名头可不太好听,非嫡出身份,就相当于少了层脸面,何况连庶子都算不上。
裴峥抬眼一扫,与上座的燕王李景临对上眼。
李景临深邃的眸子缓缓弯起,对他一笑,介绍道:“诸位,这位便是裴六公子,果然少年出英雄,丰神俊朗意气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