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这麽讨厌魔族,势必除之而後快。”
她歪着头,斑驳的日光错落在清澈眸底,一如往昔般明艳动人。
“可最大的魔不就藏在你的体内,青姝姐姐,难道你也要杀掉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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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金童子不太习惯北雍的温度,精神处于萎靡不振的状态,所以一直在温暖的房间里睡大觉。
一觉睡醒之後,它从锦被中钻出去,探头探脑,看见师先雪正背对着它在窗前捣鼓什麽。
没有一丝明亮的光线,周身是离奇的鬼影,她看起来十分认真,灵力四溅,隐约迸溅出几缕魔息。
听声音像是在磨刀。
“呱呱呱?”你在干嘛?
磨刀的声音停了。
女人的脊背突然僵直了,似乎没想到这个房间里还有别的喘气的东西在,她嗖地一下看过来。
吐金童子被她尖锐的目光吓了一跳。
语无伦次地呱呱了几声。
师先雪又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脸,光芒渐没,她的影子像是扭曲被踩断的树枝。
“丑东西,我怎麽把你给忘了。”
吐金童子有点害怕想要缩紧脖子,却发觉自己根本没脖子。
一紧张,呱地一声吐出来块金子。
师先雪手中的屠刀擦着它的身体过去。
她眼睛放光,“先饶你一命。”
她将吐金童子装进了袖里乾坤。
临行前的一晚,她还是没有见到乌休棠。
可她并不觉得乌休棠能够看出来什麽,她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她只是在融合,在吸收,在将这副身体的主意识换做自己,重新拿回使用权而已。
只不过灵魂重新融合时伴有阵痛,她时常睡不安稳,翻来覆去踢开被子,终于在她再次翻过去时,眼前神不知鬼不觉出现道黑影。
师先雪登时被吓清醒了,她发出极小惊吓声,手肘撑起身体慌乱往床角挪。
看清楚眼前人是谁後,她掀开被子坐起来,美目含着怒气,“乌休棠你大晚上不睡觉来我房间干嘛,你还不出声音,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
少年沉默地站在床前,肩膀与发丝上落满了花影般的雪粒,屋里面没有燃烛,灵魂融合的痛苦令她视线浓稠,有几分化不开的墨色。
自然更加看不清乌休棠的神情。
但第一感觉,就是来者不善,兴师问罪的。
师先雪瞬间警觉起来,将所有灵力调往袖里乾坤,摸向那把被自己打磨锋利的寒刃。
虽说有寄生咒束缚着他,可凡事无绝对,此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性格又恣睢必较,谁知道他上一秒冲你笑是不是在迷惑你,下一秒就要掏出刀子。
然而判断失误。
乌休棠并没有对她动手的想法。
他身上有风尘仆仆,有疲惫与寒气,就是没有杀意。
他只是站在黑暗中,用一种近乎粘稠的目光锁着她。
他动了动唇,声音干涩,好似许久没开口讲话,哑得厉害。
“师先雪,我再问你一遍。”
“你真的要跟我成亲?”
好几日不现身,一现身也不管是不是深更半夜人家有没有睡觉,就跑来她这把她吓醒,单纯为了说这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