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似乎掐了起来,撕扯打斗谩骂声近在咫尺了,裙角捏得皱巴巴汗津津,她因为少年那句胆大直白的话恍神。
她有点口干舌燥的。
天地良心,她说睡一觉的意思可就真的只是单纯的盖被子聊天。
也就是在这瞎想的空档,少年已经走出去大截,远远将她落在了身後。
惆怅的情绪涌了上来,师先雪一时不知道是该追上去,还是就到此为止了。
乌休棠走出去很远,馀光中却并没有看到某人追上来的身影,那夹着嗓子的狗屁天仙姐姐源源不断传进耳朵里,听得他火冒三丈。
他转身,果然见师先雪正踟蹰地站在原地,左顾右盼,确定着李扶朝他们的方位。
这里地形并不复杂,只是这数以万计的桃花树跟迷宫似的围起来,几人的声音听着近在咫尺,师先雪回应了声,却并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答复,反而他们的声音开始出现在四面八方。
火势虽灭,浓烟不散,桃花阵错综复杂,师先雪既怕李扶朝他们找不到自己,也怕和乌休棠走散。
她左右为难,跟着乌休棠的步调不自觉慢了下来,回头看了眼声源。
那处雾气稀薄,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熟悉的人影。
是李大哥他们。
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想告诉他们自己的方位,却不料腰间骤然收紧了力道,她低头看去,发觉是开满桃花的柔嫩枝条。
再回神,她已经距离李扶朝他们的位置很远了,原本已经走出去很远的少年正站在自己眼前,一脸阴云密布的盯着自己。
桃粉色花瓣在抽身时拈落在衣角,师先雪不知道该说点什麽,只好露出无害的表情来应对他。
乌休棠看得心里窝火。
瞧瞧,她又要用这种无辜可怜的表情蒙混过关,吃准了他的喜好,拿捏住他的七寸,知道自己对她总是比常人多出几分柔软的心思,这才肆无忌惮地欺辱他。
她满嘴谎话,喜欢用甜言蜜语来蛊惑他,迷乱他的心智,趁他意乱情迷不能自已之时,又对其他男人暗送秋波。
身边全是那些围着她打转的苍蝇。
乌休棠想起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脸色愈发的阴沉下来。
他疑心深重地想,她今日所说的话,未尝没对别的男人说过。
她最会骗人,伤害人更是有一套,她的那张嘴,不仅会强吻他,哄骗他,还能轻而易举便让他遍体鳞伤,生不如死。
现在,跟他说什麽要紧不要紧,执念不执念的狗屁话。
还一笔勾销,他们之间的事情如何可以一笔勾销,她在做什麽美梦。
乌休棠:“你总说我对你的感情是寄生咒使然,如果今日是我变成桃花树,你能凭借寄生咒找到我吗?”
耳边的声音聒噪的令他烦躁的想要杀人,他眼神执拗,“你能像我这般,一眼认出来吗?”
师先雪愣住。
“你不能。”
“所以,收起你的自大,我们还达不到心有灵犀的程度,我读不懂你的想法与感受,你也别想揣度我。”乌休棠说到最後语气尤其凶,可目光触及师先雪的脸,又恨铁不成钢地卸了寒气。
他开始怨恨,怨恨自己次次如此,次次中招,被她吃得死死的,无法翻身,也怨恨奉主之魂吹嘘的天花乱坠,实则就是绣花枕头,百无一用。
他无力地垂眼。
“你根本不知道我的执念是什麽。”
桃花如蝶,轻吻在宁静的池面上,女子赤足走过,脚底沾着被碾碎的花瓣,对已经清醒过来男人的求救视若无睹,她的目光没有任何情感地掠过,终在一点停顿住。
男人瘦成了皮包骨,面色青灰,随着东殿势力的坍塌,插在头顶的桃枝断在了他的脑子里,伤口豁开,露出乳白色的脓状物,他开始挣扎着想要爬上来,乳白色的池水泼溅在岸边。
在他终于气喘吁吁爬上去之时,头顶突然覆盖了个极为压迫感的影子,他还得到一时半刻的喘息,就被按住後颈压进了池水中。
他身体本就虚脱无力,後颈的力道似乎要将骨骼掐断,鼻腔内的空气被水压挤进狭小的空间内,胸腔膨胀地几乎快要爆炸。
直到水池中的人再也没有动静之後,她才面无表情地抽出手,任由那人的身体倒栽葱似的栽进了水池中。
小美站起身来,嫌恶地将手中的水渍抹在了树干上,她回头看了眼方才还试图找她帮忙的男人,如今已经要多远有多远的躲起来。
“一群贱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