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应当还有些用吧。”白朝驹不想让他下杀手,这人已经失去了杀意,没必要杀他了。
“没用了。”吴明说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手里的刀停在半空,“哦,如果我把他的尸体砍烂,是不是能引出杀害王掌柜的凶手?”
“你……”白朝驹被他这出人意料地想法震惊到语塞,此刻也任性起来,死死拽着吴明的胳膊不让他动手,嘴里喊着,“你不准动他!我要把他带去郡主府!”
吴明沉默不语,僵持片刻,终于松开了手上的刀,刀落到地上弹了几下。
白朝驹见他放弃杀他的念头,也松开他的胳膊,去捡地上的刀。
再一抬头,只见到吴明自顾自地往夜色里走去了,留给自己一个背影。
白朝驹还气在头上,冲他的背影大喊:“死老鼠,不帮我拉倒!我自己带他走!”
翌日的天空才了晴一个早上,中午时分又下起雨来。雨线丝丝密密,把整个郡主府笼罩在朦胧中。
白朝驹靠在柱子上,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人,大眼瞪小眼的。
小老鼠说得一点没错,这人是个哑巴,方才他请府里的大夫徐芳看了,看到他嘴里全是坑坑洼洼的伤痕。
徐芳说,这是有人拿铁水灌了他的喉咙,硬生生把他毒哑了。
白朝驹看着窗外的雨,感到一丝惆怅。他把这人带回来,却一点作用也没有。府里没一个人能和他说话,说话他根本不听,写字给他看,他也不懂,他似乎就不认得字。
还有那个小老鼠,昨天夜里走后就不见他回来了。
他要是在的话,肯定有办法从这人身上问出话来,毕竟他也是朝凤门的人。他们朝凤门应当有特别的交流办法吧,像手语之类的,毕竟他们都被毒哑了,在外面行动也不可能随身带着纸笔。
他们都被毒哑了,那小老鼠他……是不是也被毒哑过。
白朝驹心忽然空了一块,难怪,难怪他声音一直哑哑的,原来是因为那样……被灌铁水应该很疼很疼吧,他是什么时候被灌的?也许是很小很小的时候……
白朝驹有点难过,他觉得自己应该对他好点,不该那样凶他。他不像自己,没有人好好教导他,从小就开始沾血。好不容易从索命门里脱身,还一直帮着自己,很不容易了。
是自己太着急了,他其实一直都很好,很听自己的话,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没有抱怨……
白朝驹低着头,耳边只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无边黄梅雨,不尽人间愁。
院子里忽然穿出声音,穿透细雨,传到白朝驹耳朵,掷地有声。
“郡主,又出命案了!”
他一惊,慌忙起身,走出门去。
青枫轩里,陆歌平庄重地坐在书案前。她侧面坐着名神色慌张的中年人男子。
此人浓眉大眼,长得有些粗狂,但头竖得分外整齐,胡子也精心修剪过,沿着下巴整齐地一排。想来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张治典史,这位是白少侠,你们应当见过的。”陆歌平简单对俩人介绍道。
“见过张典史。”白朝驹行礼。
“免礼免礼。”张治乐呵着说道,随即眉头又锁紧了。
陆歌平对俩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入座,随后对着张治直入主题:“什么命案?”
张治皱着眼睛,一脸忧愁地说道:“遂宁县死了个人,也是全身上下被砍无数刀,体无完肤,和王掌柜一模一样的惨烈,我们怀疑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陆歌平与白朝驹对视一眼,说道:“我们去现场看看。”
处州到遂宁县并不近,中间要翻过一片山岭,快马加鞭也要三个时辰。白朝驹总算打消了内心的疑虑,这人的死,和小老鼠无关。
虽然他昨夜口出狂言,说什么要把尸体砍成凶手所作的样子,引出凶手。这办法毕竟太邪门,不是正道所为。
说巧也巧,第二起命案就在同时生了,只不过生在离处州稍远的遂宁县。
“吴明怎么不在?他去哪了?”陆歌平觉自己一行少了个人,问向白朝驹。
白朝驹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应当还在生自己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