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气,快快给她抬出去。”
白朝驹听他们叫嚷着,抬着少女从自己身边经过。
他没心情左顾右盼了,随着人群往寺里?涌去。此时,先遣队已经把紫檀寺里?的敌人打得落荒而逃,睛神宝殿通往外?头?的走道也被扫荡干净,困在里?头?的伤员陆陆续续地被扶出来?。
白朝驹一张张脸看过去,没现那个认识的面孔。终于,紫檀寺里?的人都走空了,梁将军也被抬了出去。
天已经完全亮了,白朝驹惴惴不安地辨认着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心里?默念着,他不会?的,他那么强,不会?是他。
就这样一点点翻着,一路翻到那道通往西?配殿的窄道。那条窄道的尸体?堆积如山,绝大部?分是敌军的尸体?,约莫有数十具。
很难想象,在这个狭窄的走道里?,究竟生了怎样惨烈的战斗。白朝驹手指都在抖,他一点点扒拉着尸山,艰难前行,跨过庭河,是片焦黑的废墟。
废墟里?,有个人半蹲着,他身上?的甲胄都被打散了,露出里?面深褐色的单衣。他低着头?,头?从后脑散到前面。右手支着柄刀,刀刃上?的血竟没有凝成霜,而是缓缓往下淌着。
“小老鼠?”白朝驹不敢确定是不是他,试探着叫他,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下。
“你吓死我了!别耍帅了,可以出去了。”白朝驹说道,他看面前的人一动不动。
这时候,白朝驹已经走到他跟前了,他的高马尾垂在前面,露出白皙的脖颈。脖颈上?,黑色的树杈状的花纹正在蔓延,一点点的生长?。
“我去!”
白朝驹认得这花纹,是他体内的蛊毒在作了,算算时间,还真有三十日。而他一动不动的样子,明显是僵在了那里?。
白朝驹血气上?涌,一时间又气又急。
“你?不会?是特么的根本站不起来?了吧?我真服了啊,不会?少用点内力啊!自己是个什么鸟样子,能不能有点笔数啊!”
他嘴上?骂着,手上?忙个不行,飞快地扒掉自己身上?的甲,又把公?冶明身上?的残甲也扒掉。随后,一手托着他的背,一手穿过他的双膝,把他横着抱起来?。
他见公?冶明脸色惨白,眼睛微张,往下面瞟去,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要说什么,又不出声音。
白朝驹这才看到,他身后的焦炭里?,还躺着个人,血淋淋的,不知是死是活。
“你?丫的别?管别?人了。”他刚骂道,见怀里?人皱了下眉,“好好好,我喊一嗓子就有人来?了,来?人啊!来?人啊!”
他就这么一路喊着飞跑出去。他其实刚刚痊愈,精力也没完全恢复。但这会?儿,他忽然觉得全身精力充沛,跑得也是飞快。
他一路往寺外?飞奔,跑到寺前的岔道,忽地想到了什么,对着怀里?人问:“药呢?药放哪里?了?客栈?”
公?冶明微微摇着头?。
“那在哪?在你?身上??”白朝驹接着问,怀里?的人终于点了点头?。
“还算干了件人事?。”白朝驹四处张望了下,向最近的军帐跑去。
军帐里?的格外?忙碌,方才一波大战下来?,有不少受伤的人。伤得不重的人,大多?都自己上?药包扎。床铺已经满了,不少人就躺在地面的草席上?。
几个随军的郎中?刚刚忙完,想坐下来?歇会?儿,就见一个慌慌张张的少年闯进帐中?。
他怀里?还横抱着另一个少年,看样子已经失去了意识,手脚瘫软地垂着,却还牢牢握着一柄刀,刀身已经断裂,只剩下半截,刀刃也全是豁口。
郎中?慌忙站起了身子。
“大夫,快烧热水!”白朝驹焦急地喊着,他左看右看没啥空位了,只好把怀里?人放在一处空地上?,飞快地扒开他身上?的衣服,翻他身上?的药包。
他的单衣已经被血浸透了,白朝驹这才想起,他穿的应该是灰青色的衣服,被血染成了褐色。
白朝驹把他的上?衣全数脱下,他身上?开了四五几个口子,多?数已经凝住。只是左腰上?有一道特别?深的,还在淌血。
白朝驹又把他裤子脱下,终于翻到一个小布袋。他扯开布袋,里?面有捆纸包的东西?,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徐大夫包的药包。
“大夫,麻烦把这药煎开,快,不然来?不及了!”
郎中?见这少年衣着平平,但样貌有些?贵气,语气焦急中?又带着点礼貌,似乎有点身份。
郎中?并不认得他,只当他是哪个将军带来?的少爷,慌忙按他说的去做。
白朝驹左右看了看,自己取来?纱布和草药,学别?人的样子,把公?冶明腰上?那道很深的伤口包起来?。
包扎完后,他回想着从黄鹤卿那里?学来?的解毒步骤:先为他渡气,再依次点章门?穴、期门?穴、阳陵泉穴、阴陵泉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