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记得仇怀瑾说过,阿凝被?毒哑了,他还因为?这事,把那些办事的手下都杀了。可这巫医怎么会说,他不是哑巴?难道?他不是阿凝?可这少年?的行为?举止,还有漠然的神情,和阿凝完全一模一样,这到底怎么回事?
见少年?不说话,阮红花伸出手,揪起他的脸颊,想看看他是不是贴了假脸在上面,她一揪,少年?脸立刻红了一块。没有伪装,确实是他。
“不是哑巴就说话!别在这里?装死。”阮红花失去耐心?,她其实也没意识到,自?己把他的手捆住了,若他真是哑巴,根本没有辩解之力。
公冶明是故意让她把自?己捆上的,算是缓兵之计,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但只要他不出声,总有办法能圆回来。
他微微睁开了眼,看着压在身上的阮红花。虽然她老是冷脸看自?己,但和仇老鬼比起来,她更像个脾气比较急躁的姐姐,不至于那样心?狠手辣。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把你的手彻底废了!”阮红花吼道?。
公冶明还当阮红花是说来吓他的,不料右手手腕传来一阵剧痛,正是先前?受伤的位置。这一下似乎比先前?受伤时疼得还要?厉害,痛彻骨髓。
他这才意识到,她真的会下狠手。
公冶明想妥协了,他肯定不能让自己的右手废了,虽然也可以用左手握刀,但他的左手刀软,总归比不上右手,没个一两年?是练不好的。他还能等到这一两年吗?就算他等?得到,白朝驹等?得到吗?他要?怎么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他知道?,只要?自?己出声,阮红花一定?会放开手,她还是很信守承诺的。
但她真的可以帮忙保守秘密吗?这事绝对绝对不能让师父知道?,要?是被师父知道自己在装模作?样的骗他,自?己的小命肯定?没了。
她这么记挂着秋生,归根到底,还是自?己送了秋生最后一程……
阮红花一手握住他的小臂,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掌。她对阿凝还不至于多?么仁慈,毕竟她也是杀手,不过是废只手罢了,这样的事,她做得出来。
她像拧毛巾那样,抓着他右手,一点点向两边拧去。拧了一点,见他空洞的眼里?,多?了点亮闪闪的东西。
他居然真的会哭。
公冶明张了张嘴,缓缓吐出三个字:“红姐……姐。”
阮红花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叫自?己姐姐,叫得出乎意料的亲切。
她也没想到,他的声音会是这样,特别的沙哑,哑得不像人能出的,听着就感觉到嗓子破损不堪。他是真的被?灌哑过,也不知是怎样,竟被?他找到了出声的办法。
“……我不该杀了秋生。”公冶明几乎找不到气息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到秋生俩字的时候,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他这样,到底算不算能说话了?阮红花微微叹了口气,把捆住他的银鞭解开。
公冶明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拉住她的胳膊,让她看着自?己。
他一边伸手比划,一边出点微不可闻的声音:“我不知道?他对你这么重要?,我以为?他让我杀了他,就可以杀了他……”
阮红花看着他,看他眼泪还挂在脸上,费劲地?向自?己解释着。
“能不能不告诉我师父,我的嗓子。”他比划着,嘴唇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阮红花看他紧紧地?拉着自?己的衣角,一点点地?跪到在地?,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着自?己,眼睛是漂亮的小鹿眼,瞳仁和从前?一样,又黑又大,下眼睑湿润润的。
阮红花突然有种奇特的感觉,她感觉这双眼睛不是空洞,而是太?干净了,干净得令她不敢相信。
她有些恍惚,看着少年?眼睑上的泪水一点点地?积聚,凝成一左一右两颗,挂在睫毛上。
公冶明见面前?的人迟迟不作?回答,就猛地?俯下身去,把头重重敲在石板地?上,出咚的一声。
他还想磕第二下,脑袋捶向地?面,却敲在个软软的东西上。那是一双手,扶住了他的额头。
阮红花端着他的额头,把他一点点抬起来,问道?:“你师父打断你的手,是在试探你能不能说话?”
公冶明点了点头。
“来,手给?我看看。”阮红花说道?。
公冶明悄悄把右手藏到身后。
阮红花忍不住笑了下,说道?:“我会帮你保密的,这个人,你自?己解决吧。”她指了指静静站在一边的黄巫医。
公冶明欣喜地?睁大了眼,但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想要?确认。他拉着阮红花的衣袖,定?了定?神,终于又找回出声的位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