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会有些凉。”她低声道,随即指尖凝着一丝灵力,轻轻将那片花瓣按在了少年胸口的衣料之上,对应着那旧痕的位置。
那片莲花瓣触及衣料,便化作一道柔和的白光,悄然渗入,融入皮肤之下。
不到片刻,云微移开手。
“好了。”
谢澜忱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擡手抚上胸口,触手一片平滑,那纠缠他多年的痕迹竟真的消失无踪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麽,喉结滚动了几下,眼底情绪翻腾,最终却什麽也没说出来。
就在这时,两人周身一阵空间波动,熟悉的老者声音在空中响起:“时辰到!”
眼前景物瞬间模糊扭曲,下一刻,两人已并肩站在了归云宗广场之上,周围不断有灵光闪现,一个又一个弟子被传送出来,有人欣喜若狂,有人垂头丧气。
王长老立于前方高台,目光扫过在场衆人,开始宣读晋级名单。
一连串名字念出,其中果然包括她与谢澜忱。
最後,他念道:“……宁兮河,张垣。”
云微听到名字,擡眼望去,正看见宁兮河也被传送出来,虽神色略显疲惫,但眼神清亮坚毅。
宁兮河似有所感,也朝她看来,冲她微微一笑,颔首致意。
宁兮河心性坚韧,剑术不俗,若非当年遭父亲延误,成就绝不会止步于此。云微这般想道。
同为女子,在这重重束缚之下挣扎求存丶精进不休,其中心酸艰难,她最能体会。
一旁的吴长老面色阴沉如水,死死盯着云微,心中怒意翻腾:这无名的命竟如此之硬!禁灵符箓偷袭不成,狼妖围攻亦失败,接连布置竟都让她躲过!此女不除,日後必成心腹大患!
王长老宣布完名单,肃然道:“晋级者好生休息,调养恢复,准备後日的末轮‘问心路’。此路考验道心,直指本心执念,凶险异常,尔等务必谨慎对待,万不可心生轻忽。”
衆人齐声应诺:“是,长老!”
云微转向身旁的谢澜忱,见他脸色依旧苍白,尤其是腰腹处衣袍上的血迹未干,便道:“你的伤需尽快处理,回去我帮你上药。”
谢澜忱却盯着她,眼神里带着不容错辨的紧张与固执:“那你呢?你去何处?又要独自去寻赵常胜那厮算账?你如今这般状态,岂能再与人动手?”他想起禁域中她咳血的模样,心口便是一窒。
云微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有些债,迟早要讨。赵常胜用禁灵符箓暗算于我,还累得你重伤至此。此事,不能就此作罢。”
此事我自有分寸,不会逞强。云微心道。
少年眉头紧锁,语气愈发急躁:“分寸?你哪次不是嘴上说有分寸,结果却弄得一身伤回来?”
“好了。我的事,我自己解决。你伤势未愈,当以休养为重。”
她知道谢澜忱是在担心她,但自己向来不喜假手他人,尤其是清算旧怨。
“你!”谢澜忱气结,苍白的脸上因怒气泛起一丝薄红,“你我性命相连,同生共契!你若是出事,难道我能独善其身吗?”
这话脱口而出,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仿佛只是为了同生契才如此紧张。
云微闻言,静静看了他片刻,直看得谢澜忱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才缓缓道:“我知道你担心同生契。放心,我自有考量,不会连累你。”
解契之法她早从古籍中寻得蛛丝马迹,暗中推演,已大致明晰。
先前秘而不宣,是因复仇大业未成,回归云宗丶查清真相丶手刃仇敌,处处需少年相助。
她深知他性子偏执难测,若知晓有此退路,难保不会决绝抽身,那她所有的谋划便将付诸东流。
可如今……她知道谢澜忱会毫不犹豫地,愿意与她站在一起。
这条复仇路荆棘遍布,生死难料,她已决意独自走下去,若最终功败垂成,魂飞魄散便是她的归宿,又何必拖着他一同万劫不复?
半晌,她回过神,见他仍气恼地盯着自己,语气不由放缓些许:“你的伤势耽搁不得,先回去疗伤要紧。”
谢澜忱被她这话噎住,胸口起伏了几下,像是被堵得说不出话。他狠狠瞪了她一眼,最终像是败下阵来,咬牙低声道:“……随你!反正我说什麽你都不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