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卿仰微微侧目睨了带他们前来的女官一眼,二话不说,擡腿踹开了雕花木门。
浓浓的异香扑面而来,陶卿仰立马警觉,擡袖掩鼻,退後几步。
高公公也立时惊悟,拽着宗人令齐步退後,“竟是纵情香?好生歹毒的招数!”
话音落下,在场人神色都凝住了,纵情香是宫中禁药,先皇就因纵情香,沉迷房事,最终殡天于妃嫔床上。
这香女口入,男情起,剂量稍微失控,便一发不可收拾,对饮药之人也会有所影响。
“这浓度,恐怕使用了十倍剂量不止。”高公公严严实实捂住口鼻,又退後了几步。
“十倍?”宗人令瞠目结舌,“就是牲口也经不住…”
寒风吹散了一些香气,衆人这才透过洞开的大门,瞧见门内的情况。
纵是早有预料,仍然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雷……雷尚书?怎麽是你?”一向重视仪态的宗人令,看着赤膊抱着一名小太监,丑态百出,神态猥琐的刑部尚书,险些说不出话来。
内务府总管高公公常年跟在陛下身边,风月之事他早已司空见惯,但如此奇事,他也惊愕失色。
那忘情的国丈大人兽性大发,抱着小太监好像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大门洞开毫无所觉,衆人围观也全然不顾。
十倍的剂量,果然了得,年近六旬的老尚书也能如此精壮。
衆人还没回过神来,陶卿仰被面具遮住的眉眼森冷如冰窟,握着玉笛的手,险些将玉笛掐断!
他长腿一迈,来到异常惶恐的女官面前,一把扣住那女官的後颈,让她惊慌失色的脸,直面屋内肮脏的场景。
“竟用如此手段,对付我带进来的人?同为女子,你们怎麽敢?!”
一惯眉目含笑,散漫无状的年轻将军,终于露出了悍然的一面。
女官已经吓得五官扭曲,眼前画面的冲击,幕後献计不料失算的绝望,被人扼住要害的慌张,无不将她拉入深渊,令她窒息瘫软,扑通跪地:
“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娘娘做的,娘娘断不会害自己的父亲!不对,不是纵情香,不是纵情香,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陶卿仰面色更加阴翳,这当然不是雷家人的手笔,雷家怎会让他们的一家之主露出如此丑态,他们的目标是秦颂,竟想让一名重臣之女在宫中颜面尽失,万劫不复!
真够无耻!
这中间定然出了什麽差错,不知秦颂如何逃脱此劫的,但宫墙如牢,若後宫之主有意为难,她定然步步维艰。
陶卿仰不再听那女官废话,压着她的脖子,将她推进了房内,“你也不妨去尝尝滋味儿。”
“啊!不!”那女官被推进屋,深深的恐惧令她花容失色,“不要,不要啊老爷,我是佩娘,是皇後娘娘的贴身婢女啊……”
宗人令和高公公都对陶卿仰的作为十分愕然,却无一人上前阻拦,陶卿仰没多理会他们的神色,一掀衣摆,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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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炷香之前,秦颂被人拽住手腕,顺势带进了一座空殿。
与此同时,一道华贵衣衫的女子闪身出现,挡在了对她紧追不舍的几名太监之前。“站住,何事疾行?”
“奴,奴才见过长公主。”一群小太监纷纷跪了下去。
秦颂已没心思听外面的声音,黑漆漆的房间里,成年男性捏住她的下巴,猝不及防给她喂进去了几粒药丸。
秦颂始料未及,立马捂住喉咙,想将其吐出来。
这时,男声响起,“秦娘子别担心,你方才饮的茶水里,添加了足足三倍剂量的合欢药,就算是年近六旬的刑部尚书,也能被你唤起春情。”
什麽?方才秦颂还没那麽慌乱,毕竟雷赫扬已经不行了,可她万万没想到,雷家算计的居然是她和年过五旬的糟老头子!
堂堂一国之母居然用这种阴招,逼首辅之女给自己的爹做续弦?!
简直该死!
秦颂心下惶恐,立马问:“那你给我吃的又是何物?”
“解药。”那男子声线淡淡的,“一会儿你就能恢复力气了,出门左转,沿着第二排宫道走,很快就能离开内务府。”
那男子说完,侧身打开了门,示意放她离开。
烛光微微投进来,映在男子脸上,秦颂这才看清,这人是那日在贡督军府为长公主舔干净手指的漂亮男宠。
秦颂提步欲走,到了门口,又停下来,“为何要帮我?”
“长公主想与秦娘子交个朋友。”
秦颂胸中疑惑万千,她早就想解开这个世界的谜团了,长公主或许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她既然主动靠近,她自然乐意至极。
不过现在不是耽误的时候,须得等待日後的机会,秦颂朝那名男子点点头,提裙出门,遥遥望了一眼远处挡住几名小太监的丽人背影一眼,左转隐入偌大宫闱。
空房间的雕花木门被关上,那名温顺的男宠来到长公主身後,低声耳语,“成了,同样是三倍剂量。”
长公主站在矮阁廊檐下,阴影挡住她半边脸,她慢条斯理扶了扶发髻,望着黑沉的天色,自言自语,“陆大人,你可一定要谢谢我。”
黑沉沉的夜色无尽绵延,宫内灯火长明不熄,秦颂转了几道巷子,还没有走出这深宫高墙。
她脚步没停,精神也高度紧张,焦急思索着现在的情形。
身怀六甲的後宫之主竟然使出如此阴招,想来雷家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不,不是雷家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是秦府即将雨过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