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了扶眼镜,嗓音平静,“要走走吗”
说着,右手已经朝她伸过来。
风间盯着那只伸到面前的手,愣了几秒才搭上,接力起身。
手心透着淡淡的温度,触之即离,快得像是错觉。
“上次送你的德语书,最近有看吗”
风间心里咯噔一声响,最近因为朝雾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简直是一点学习的想法都没有,更别提学德语了。
她本想瞟开眼神,没想到正好和手冢望来的视线对上,顿时心虚地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今晚回去就学。”她忙不叠保证,生怕晚了一秒就会在对方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急,”手冢离开目光,视线落在操场边奔跑的人影上,“任何事情操之过急都比不上脚踏实地。”
风间一怔,擡头看他,少年栗色的发尖泛着暖意。
他明明什麽都没说,却好像什麽都说了。
“琴弦崩得太紧太久很容易断,”他低头,茶色的眼眸平静地像是清透的湖面,“如果迟迟没有答案,不妨让自己慢下来一点。”
“情况或许不会变好,但我们可以试着改变自己的步调。”
他明明什麽都没说,可他觉得他好像没什麽都说了。
风间抿了抿唇,突然想起那天在图书馆对方说起她入选比赛时鼓励的眼神,还有那天下午遇到朝雾时说自己不参加比赛的话……
他会对自己感到失望吗
他会觉得她是个逃避现实的失败者吗
“手冢学长,我……”
风间张嘴,还未来得及说别的,源的声音插进来,“四月,你怎麽还在这里啊……”
对方气喘呼呼地在她面前站定,拽着她的手就往操场跑,边跑边喊,“跳绳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风间被拽着只能往前跑,风声在耳际呼啸,她下意识回头,手冢竟还站在原地,身後的光将他的脸照得看不清,只能看见朝她微微点头的动作。
那一瞬间,耳际的风声似乎都弱了下去,风间收回视线,深深吸了口气又长舒下来,沉重的步子慢慢变得轻盈起来,一直紧绷的指尖也缓缓松下来。
手冢学长说得对。
情况不会变好,她和朝雾的过去一直都在,矛盾如影随时,但唯一能改变的只有自己。
——如果迟迟没有答案,就让自己慢下来。
她脚下放松,握紧了拽着自己的手,悄然跟上源的步调,融入明媚的秋风里。
——
自那天放学後,朝雾没再来找过她,仿佛那天下午的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都是一场过于冰冷的梦。
吃完午饭和源挽着手路过走廊的公告栏前,风间飞速扫了眼写着作文大赛的讣告下方那一排小字,报名截止时间赫然是明天。
手心微微攥紧,风间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放学时的校门口就像沙丁鱼罐头,风间低着头走出校门口,便被周围人群倒吸了口冷气吸引去全部注意力,顺着他们的目光才看见路边那辆加长版豪车。
咱们学校有这麽有钱的人吗?
心里只闪过这麽一个念头,风间收回视线避开打量的人群往旁边走。
豪车“滴”的一声鸣叫,直直钻进耳膜。
风间心里嘀咕到底是谁这麽不礼貌,忿忿擡头却冷不丁对上後车座一双熟悉的灰紫色眼睛。
少年半撑着下颌,眼角的泪痣熠熠生辉,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片刻後。
流淌着舒缓纯音乐的豪车里,迹部双手环胸靠在座椅上,瞥了眼身旁坐立难安的风间,“见到本大爷就没什麽要说的吗”
风间摸摸鼻梁,心里诽谤,她确实没什麽要说的。
迹部斜了她一眼,慢慢吐出几个字:
“五年前的那场车祸,你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
风间猛地回头,话音脱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迹部唇角微勾,右眼角的泪痣和他的表情一样华丽张扬。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