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无聊嘛,瞧个新鲜罢了。”
这几月韩昭仪时不时来找她闲话,就是被禁足之时也派人来给她寻玩意儿解闷儿,什麽七巧板丶玲珑锁之类的,在这宫里难得找到个交心的人,因而不知不觉亲近了许多。
韩昭仪看着面前的人,肌肤白皙,饶是成天在外走,这皮肤仍是欺霜赛雪般百嫩,真是老天爷都格外偏爱。
“刚去内务府挑了几匹料子,准备裁制几件中衣,路过你这里,进来看看。”
“不是有制衣局的人做吗?为何要自己做?”兰婳疑惑道。
韩昭仪见她一脸疑惑,惊讶道,“陛下就要过生辰了,这宫里上上下下都在准备这事儿呢,我没什麽别的手艺,就想着做几件里衣聊表心意,蒋嫔近日为此事忙得不可开交,这才没来找你的错处,你成天往外跑,难道就没听过这事儿?”
兰婳当即明白大约是蒋嫔小人之心,故意瞒着人不告诉她,又是用先前一样的路数。
“也怪我,没来知会你一声,”韩昭仪秀眉微蹩,似是自责。
“不妨事,左右现在你告诉我了,还有时间准备,”兰婳忙宽慰她。
“那成,我不过路过来瞧你一眼,这便要回去了,”韩昭仪指了指身後惊雨手中拿着的几块布匹,示意她自己要回去缝制衣物了,
兰婳随意瞥了一眼,那布匹看上去一派素色,却轻薄有光泽,看上去便知不是普通的料子,的确配得上皇帝的身份。
送走了韩昭仪,兰婳不免又头疼起来,自己来周国随身携带的东西并不多,且都是女儿家用的东西,要说其他的虽有,可那都是皇帝赏的,总不能再送回去吧。
她想了半天,回屋翻出一个带锁的匣子,细细数了数,里面的碎银元宝加起来拢共不过百馀两,其中有一半是她晋封时的赏银,
若是要买个稍微贵重些的东西,诸如玉佩丶腰带之类的也不是买不起,只是这样一来便要花去大半,未免捉襟见肘,何况她还得攒着为日後打算呢。
想到这,兰婳悻悻然没有头绪,又暗道其他人莫不是都如此富裕?应该也不乏像她一般的人。
将此事告诉徐嬷嬷後,徐嬷嬷先是惊讶,而後很快便派茯苓去内务府打听。
这宫里头,有银子就能办成大部分事,茯苓向负责宫外采买的太监打探其馀宫的妃嫔们都采买了些什麽?
“林贵人的是定窑白瓷花囊,馀贵人的是成五彩泥金小盖钟,宋选侍的是镶金象牙箸……,孟美人的是翡翠扳指并玉佩一对。”
兰婳听完,只连连感叹,原来这宫里头穷的只有她一个,就连一同入宫的贡女们为了卯足劲儿,都出了大手笔,何况那些本就家世显赫的妃嫔们。
心想皇帝还挺有福气,这麽多人上赶着讨他的欢心,他只需坐着等收礼。
既然有这麽多贵重的宝贝,自己送个不那麽贵重的也无伤大雅吧,反正他又不缺。
想着想着,便自己说服了自己,对徐嬷嬷笑道,
“嬷嬷别急,我知道准备什麽了。”
徐嬷嬷欲言又止,面上露出怀疑之色,似是不太放心,复又提醒道,“便是不贵重,有心意就行,也不用太打眼。”
兰婳胸有成竹地点点头,“我知道的。”
宫外,弘文馆修竹院,竹柏苍翠,鸟雀成林,今日休沐,贺璟院子里看书,云影突然进来,抱拳道,
“殿下,吏部崔侍郎派人叫您去吏部一趟,说是有公事需要处理。”
闻言,贺璟淡声道,“知道了,我即刻就去,你去备车吧。”
“殿下,今日分明是休沐,有什麽事是不能明日再处理的,要不属下去拒了他,”说罢,作势就要擡脚离去。
“云影,莫感情用事。”贺璟厉声道。
“我们本就是来周国为质的,他们心中有成见也是在所难免,陛下给了我任职历练的机会,可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云影不解,这几日他已然发现弘文馆内监视的人已少去七成,馀下的都在修竹院外,此刻只有他与殿下二人,说话是不会被听去的,
殿下又何必如此呢。
说是历练,可一个六科都几事中,正七品,未免太委屈殿下了。
“殿下,王上说了,若您想回金罗了,就修书一封,王上自会派五殿下来,”
五殿下出自一介宫婢,素日便不得王上宠爱,正可替了二殿下。
“五弟尚且年幼,他若来周国为质,只怕是要出乱子,以後莫要再提这事。”贺璟垂眸,依旧神情淡淡。
云影看破不说破,多半还是为了宫里那人,这话只是借口罢了,
他黯然道,“属下知道了,这就去备车。”
说完,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