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是惊才绝艳的师祖沈星耀,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才将其肉身斩灭,道基摧毁。
然而白亦枫神魂极其诡异强韧,竟残留下一丝本源凶魂不散。师祖为防其死灰复燃,以大神通将其残魂剥离,投入这个即将湮灭的小世界,并设下轮回湮灭之阵。按照常理,这缕残魂本该随着小世界千百次的毁灭与重生,被轮回之力不断消磨、削弱,直至彻底化为虚无。
但眼前水幕中的景象,却让夜凌峰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那神魂反而……更显凝实?甚至隐隐有借壳重生、反客为主之势!
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夜凌峰的心神:若这不断轮回的幻境,其每一次“湮灭”并非削弱那残魂,反而是在为它提供某种扭曲的“生机”?而进入其中的试炼弟子,他们的精神、意志乃至魂魄本源……是否正在不知不觉间,成为滋养这缕凶魂、助其壮大的养料?!
夜凌峰面色骤然一肃,如寒霜覆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斩钉截铁道:“立刻暂停试炼!将所有弟子神识强行接引出来!”
负责主持此次试炼的长老,那位提议使用此幻境的灰袍老者,被掌门突如其来的严厉指令惊得一愣,下意识问道:“掌门?这…有何不妥?幻境运行平稳,弟子们尚在历练之中……”
他心中疑惑重重,这幻境已濒临彻底消散,能量即将耗尽,正是物尽其用、磨砺弟子的最后机会,掌门为何如此紧张?
夜凌峰眉头紧锁成川,眼中寒光如电,厉声质问:“此幻境之根源与凶险,你可曾真正知轻重?它是师祖亲手布下,用于镇压那禁忌之物的牢笼!其轮回湮灭之机即将到来,此时引入生魂,无异于向即将爆发的火山口投薪!”
灰袍长老闻言,额角瞬间沁出冷汗:“掌门,是老朽失察!老朽这就中断!”
他不敢再有丝毫迟疑,伸手便将镶嵌在阵眼处的数块光华流转的上品灵石一把取下。
按照常理,失去灵力支撑,水幕应如泡沫般破裂,所有沉浸其中的试炼者神识会被安全弹出。
然而,异变陡生!
水幕只是剧烈地晃动、扭曲了一下,波纹疯狂扩散,画面出现短暂的模糊。就在众人以为它即将崩溃之际,那水幕竟又诡异地稳定了下来!幻境中的景象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地继续演变下去!
苏小莹与国师的对峙、朝堂的压抑、水幕外观影长老们的惊惶……一切仍在进行!
“这…这怎么可能?!”灰袍长老失声惊呼,脸上血色尽褪,他反应极快,双手迅速结出更复杂、更具破坏力的法印,周身灵力鼓荡,就要强行轰击水幕,从外部暴力摧毁这个失控的幻境!
“住手!”夜凌峰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喝止了长老的动作。
他面色前所未有的凛冽,眼神锐利如刀锋,死死盯着那自行运转的水幕,声音沉重得如同压上了千钧巨石:“试炼者神识损失尚是小事。你若此刻强行毁去,封印核心遭受冲击,产生的反噬之力,肯定会影响到此前进行封印镇压的师祖。”
灰袍长老的手僵在半空,法印的光芒明灭不定,声音干涩:“那…那该如何是好?难道眼睁睁看着弟子们…”
夜凌峰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如电扫过水幕中那些懵懂不知的试炼弟子身影,当机立断:“你速持我令牌,前往九霄呼唤师祖,禀明此间剧变!切记,只可在禁制之外以心念呼唤,绝不可踏入禁地半步,以免惊扰师祖清修!”
“是!掌门!”灰袍长老不敢怠慢,接过令牌,化作一道流光急遁而去。
夜凌峰的目光重新落回那自行运转、透着不祥气息的水幕上,心沉到了谷底。
他凝视着水幕深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与希冀:“而这边……就只能寄望于,幻境中的试炼者,有人能堪破虚妄,识得本源,自行觉醒,唯有如此,他们方能凭借自身意志,挣脱束缚,找到‘退出’之路。”
收徒大会6
殿外广场上,弟子们虽不明就里,却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凝重。
长老们眉头紧锁,掌门更是面沉如水,目光死死胶着在悬浮于半空、流光溢彩的巨大水幕之上。一种无声的、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沉沉压在每个人心头。
“发生了什么?”林羽霄忍不住低声问身边的师兄,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他眼疾手快,一把揪住正想趁机溜进水幕范围的苏小白和莫凡的后衣领,像拎两只不听话的小猫崽般将他们提溜回来,低声呵斥:“规矩点!都给我老实待着,别添乱!”
这利落的一捞一按,恰好落入了缓步走来的洛清玄眼中。他狭长的凤眸微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声音清冽如冰泉击石:“哦?羽霄师弟,你似乎认得那位苏小莹姑娘?
林羽霄身形猛然一僵,话到嘴边却又卡住,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耳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薄红。他眼神闪烁,嘴唇嘎懦着,半晌也没能吐出个完整的音节,只余下一片难言的窘迫在空气中弥漫。
洛清玄将师弟这副罕见的局促模样尽收眼底,眸色倏然转深,方才那点玩味瞬间被一层寒霜覆盖。他不知联想到了什么,周身的气息骤然冷冽下来,连带着周遭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分。
水幕内——
紫檀木龙案之后,苏小莹正襟危坐,手心却已沁出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