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压力呢?”
孟绪初顿住了。
医生抬头,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放轻声音:“受什么刺激了?”
孟绪初睫毛抖了抖,放在大腿上手不自觉收紧,他扯了扯嘴角,尽量用平静的表情:“刚才,我同事出了场车祸。”
“是下午四点过送急诊的,普安大道上的那起?”
孟绪初点点头。
医生了然,继续温柔道:“没事啊,别担心,这事儿我也听同事说过了,不太严重,最严重那个刚好像也出手术室了,人好好的,放松些啊。”
孟绪初也知道不严重,他来看诊之前就接到了电话,说手术很顺利,家属也安抚住了,后续就是常规治疗还有事故调查。
这种事在孟绪初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危急程度甚至排不上前十,要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大概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所以他无法精确回答医生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偏偏今天会出现这么应激的反应。
他只能看着医生,勉强扯出点笑:“谢谢您。”
医生摆摆手:“都是为了病人,”说着向门口努了努嘴:“外头那个也是你同事?”
孟绪初轻声:“对。”
“让他进来吧。”医生说:“我看他也挺担心你的,你这后面拿药打针也不能没人陪着。”
孟绪初张了张嘴,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目光有些出神。
医生看他始终眉头紧锁,强烈的紧张和愁绪几乎要把人压垮,不由叹了口气,起身拉开诊室门,门外的小伙子立刻站直:“好了吗医生?”
他个子太高,几乎要压着门框,哪怕隔着斯文的西服外套,也能感受到衣料下紧实强悍的肌肉线条,压迫感扑面而来,显然是有点东西的练家子。
“咳,先进来吧。”医生下意识后退半步,把年轻人放进来又合上门。
江骞径直到孟绪初身边坐下,揽住他的肩,掀开他领口看了看,皮肤依然又红又肿散布着血丝和红点。
“疼吗?”他轻声问。
孟绪初没说话,垂着眼摇了摇头,他一旦倦怠懒于说话时,整个人都会显出一种极致的冷淡疏离,好像没人任何能够接近分毫。
江骞也有这种感觉,于是心下一凉,即便搂着孟绪初,即便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也不受控制地觉得心慌。
医生在诊疗台后坐下,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一圈,掩唇清了清嗓子:“咳!”
孟绪初仍然没有太大反应,江骞却回过神来,蹙眉问医生:“是不是很严重?”
“就是精神过度紧张引起的发热、荨麻疹,不算严重。”医生看了眼手里的检查单:“血常规也没有大问题,平时有什么基础病么?”
孟绪初张嘴,没来得及出声,江骞就先抢先开口,语速极快地报出他的病史。
他抬头看向江骞,诊室明亮的灯光将他紧蹙的眉心映出深刻的纹路,发烧让孟绪初的感知有些朦胧,莫名觉得江骞说病史的样子像在报菜名,而他大大小小的病太多,导致菜名许久都报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