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没关系。”孟绪初轻声道。
他抽走了江骞拿来的纸巾,低头细细擦拭起自己的手指,再也没有多看江骞一眼,仿佛刚才片刻怔愣的对视只是江骞一厢情愿的错觉。
“新来的?”孟绪初问。
江骞点了点头,又说:“是。”
“去后院养花吧。”
孟阔当即生无可恋地捂住了额头。
当时江骞还不懂养花的意思,也不明白孟阔为什么会有那么大反应,好像孟绪初说的不是养花,而是发配边疆。
他始终认为孟绪初是个很可爱很好相处的人,毕竟他说这话时脸上依然挂着柔柔的笑,让人提不起半点防备的心思。
直到后来真正去院子里养花了,江骞才知道,原来这的确等同于发配边疆。
甚至连家里雇来修建草坪的临时工人都不如,他不能陪在孟绪初身边,不能照料他的生活起居,甚至会连着一整周见不到他一面。
原来孟绪初真的很讨厌别人碰他。
好在孟阔以为他真是个傻的,那次医院里的举动只是因为太紧张,才导致的手足无措。
在孟阔的极力劝说下,江骞终于又干回了一开始安排的本职工作——陪孟绪初复健。
但孟绪初根本就不像孟阔描述得那么娇气,他很安静,很能忍,通常在复健室的几个小时都一声不吭,把自己练到满头大汗脸色青白,又缓缓收拾好悄然离开。
是以江骞虽然陪在他身边,却很少能交流几句话。
直到某个雨天的下午,那是他和孟绪初一起相顾无言训练后的第十七天。
孟绪初看上去比往常疲惫很多,抗阻训练做到第五组就明显吃力。
江骞握着他的小腿,能感觉到他腿一直在抖,肌肉似乎紧绷到极限。
江骞时不时抬眸看他一眼,却见他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固执地按照往常的标准做下去。
到第十组时他整个人几乎湿透了,躺在理疗床上手臂不断发着抖。
在还要继续进行下一组时,江骞摁住孟绪初的膝盖,说出了这些日子以来,除了“谢谢”“再见”以外的第一句话。
“停一下吧。”
短短四个字江骞在心里盘旋许久,孟绪初听后却不甚在意,抬起小臂搭在额头上,闭眼喘着气歇了几秒,而后又缓缓睁眼抹掉侧脸的汗。
“没事,继续吧。”
他动了动膝盖,示意江骞握住自己的脚踝。
但江骞没动,他低头平静地注视着孟绪初,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和孟绪初一样固执不讲道理。
孟绪初等了两秒,抬起被汗水浸透的眼睛直直望向江骞,江骞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但猜测孟绪初下一秒大概就会赶自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