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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冰透玉簪终究情负君(第3页)

他见她扬起唇角来笑,莹润的侧脸便仿佛是芬芳的花瓣一样,真是千种风情绕眉梢,青丝如瀑落玉簪,他爱极了她,就向她凑过来,将她抱在怀里,柔声道:“我只听过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他还记得满院子的梨花,月光照下来,满地的花影,她仿佛是被噩梦缠住了一般对他哽咽着说:“昶轩,你要在,你要一直都在,我一个人害怕。”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他忽然一阵怔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身处何方,到底都在做些什麽,琪宣说他疯了,他的确是疯了,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困兽,被家族死死缠住的困兽,他想起父亲竭力促成金馀合流,为了向馀州的江学廷表明诚意,通电下野,离开金陵的时候,父亲望着他的眼神,是何等的深刻和意味深长。

父亲是用自己的仕途为他铺平了前路。

他对自己说,大丈夫相时而动,如今大局已定,此刻正是不能有半点变数差池的时候!只怕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只能步步小心。

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君黛缇在他的怀里轻声道:“五哥。”他擡头望着窗外,低声说:“是,我们就要结婚了。”

没过了多久他们就举行了婚礼,自然是场面极奢华,冠盖满京华,馀州政府国府主席江学廷也送来了贺喜的帖子,可见金陵虞家所主张的金馀合流,竟是十拿九稳了,且经这一番分分合合,楚文甫早已被架空,做了一个徒有虚名的国府主席,牟丶陶两大家族实力大损,虞昶轩牢牢把持军权,更兼手中还握有虞家私军,江学廷是党内第一人,名义上金陵政府第一领导人,《名报》一语双关,便把这一场盛大婚礼称之为“金玉良缘”。

窗口摆放着一盆月朵白菊,在风里摇着,窗帘飘飘拂拂的,带着凉凉的秋意只往她的脸上扑过来,平君挺着肚子坐在椅子上,她即将临盆,现在脚已经完全浮肿起来,穿不住鞋,将一双软拖都踩走了样,难看极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那一张报纸落在她的脚底,报纸上那一大篇幅都是虞昶轩与君黛缇的结婚报道,婚礼是西式的,他穿着西式礼服,英俊挺拔,她穿着婚纱,白色的乔其纱直拖到地面上,头发上是精美的一圈用花蕾编成的小碎花,手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小鸟依人地站在他的一侧,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江学廷对她说:“他已经不要你了,难道你还不明白麽?”

她不说话,只是坐着,用指甲刀一点点地剪着自己略长起来的指甲,周围那样静,只有指甲破碎的声音,“嚓丶嚓”的声响,带着点寂寞的意味,剪下来的指甲落在了地毯上的那一张报纸上,被金色的阳光照着,竟仿佛也是暖洋洋的。

她擡头往窗台上望一望,忽然低声道:“十月了,菊花都开了。”

江学廷见她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正在未解之时,却听她又说了一句,“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这菊花真好看。”她说完,转过头来朝着江学廷微微一笑,那笑容映在金色的阳光里,透着温婉的气息,非常的美。

他心中一动,轻声说:“平君,等孩子出生了,我带你们到扶桑去,我们一家三口到那边照样可以过很好的日子。”

她有些茫然,“一家三口……”

他走到她的身边来,伸出双手将她抱在怀里,温声道:“没错,你丶我丶孩子,我们一家三口。”

平君被他抱着,慵懒得像一只晒太阳的猫儿,动都不动一下,她低着头仔细地剪着指甲,江学廷看她的脸上竟然是极平静的表情,她的身上温暖极了,有一种甜甜的香气,仿佛是婴儿的乳香一般,一点点地漫入他的鼻息里去,搅得他一阵心旌神摇。

江学廷才下楼,就见周正海领着一个约四十岁左右的老妇人站在楼下的厅里等着,周正海见江学廷走下来,便向着江学廷道:“江院长,按照您的意思办的,这是请来的産婆,谢医生特别介绍的。”

江学廷便看了那老妇人一眼,老妇人满脸惶色,江学廷淡淡道:“孩子生下来以後,你应该知道怎麽办吧?”

那産婆忙就点头,“知道,孩子一生下来,我就说是孩子的脖子被脐带缠住,活不了,江院长放心,我办事很把稳的,绝不会出什麽差错。”

江学廷不耐她这样的罗嗦,转头对周正海道:“就让她住在这里,让人去给她安排个房间。”就有侍从官走上来领着那个産婆到後面去,周正海上前一步,对江学廷道:“江院长,金陵方面又派了代表过来,果然是表足了诚意。”

江学廷那目光略略地迟疑了一下,半晌淡笑道:“他们还真是锲而不舍!”

周正海见江学廷的语气虽然带着些嘲意,然而那一份犹豫不决,却是早就明明白白地写在眉宇间了,便趁机上前来进言道:“如果金陵方面同意院长你的要求,成立中央特别委员会,让江院长名列委员会第一,这样就可以遏制了虞氏独裁的局面,那麽金馀合流,也不算是……”他顿了一顿,望着江学廷,笑道:“况且江院长现在在党内德高望重,谁敢得罪?!金陵虞家早就有与江院长修好之心,不如就这样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江学廷听着周正海这一番话,这才擡起眼眸来看一看自己的这一位左膀右臂,忽然淡淡地笑一笑,“即这样说来,却也有几分道理了。”周正海却往楼上望了一望,缓缓道:“江院长,有一句话,属下不得不说,楼上这一位,恐怕要成了您和那位虞家五少之间的嫌隙了,不好办得很。”

江学廷想都不用想,面无表情地道:“有什麽不好办的,这还用你提点,我自有安排,虞昶轩早以为她死了,等到她生完孩子,我就派人把她送到扶桑。”

周正海忙点一点头,赔笑道:“其实也不用千里迢迢地把叶小姐送走,我这里倒有一个主意,能让叶小姐安安稳稳地跟着江院长。”

江学廷说:“什麽主意?”

周正海笑道:“也是个土办法,不过好用,古来就有,馀州有很多旧式人家,家里的老人为了笼络着自己的儿子不出去惹祸闹事,就变着法的哄着孩子吃烟,一旦上了瘾,就好办极了。”

江学廷微微一怔,转过头来望着周正海,目光里有着一丝犹豫,周正海便笑道:“叶小姐这麽个大活人,哪里关得住,再说就是这样关着,也没什麽意思,总是要她死心塌地地跟着你才好,日子也过得舒心,院长,你说是不是?”

他走的时候她还在修剪右手小拇指上的指甲,那房间里就剩下了她一个人,空荡荡的,有灰尘在阳光透进来的地方飞舞,就听“嚓”的一声,小指甲断下去了,有红色的血珠从指甲的缝隙里涌出来,她缓缓地放下指甲刀,仿佛是看不清楚一般,将手指迎着阳光,那一滴鲜红的血就从她手指间滴落下去……

她那眼神透着一份茫然的迷惘,仿佛是想起了一个梦,那样遥远的一个梦境,好像是前世的事情一般,梦里有一重院子,院子里开着几树的梨花,月色临窗。

她低着头绣一朵梨花,那针就刺到了指腹里去,她“哎呦”一声,手指就沁出一滴血来,落在了白衬衫上刺绣梨花的一侧,他把眉头一皱,“怎麽这样不小心?”他来看她的手指,她却望着衬衫上的血迹,不住地叹息道:“本来是好好的,偏就这麽污了。”

他将她沁血的手指握住了,拿到自己的眼前来,又送到嘴里替她吮了吮,她又“哎”了一声,把手指抽回来,面颊羞红地瞪了他一眼,他微笑道:“你的血是甜的。”

此时此刻,她的眼前摆放着一株月朵白菊,同样是耀眼的白色,她慢慢地将自己的小手指放到嘴唇里,轻轻地吮了吮,那目光没有了焦距,散成了一团迷蒙的雾气,湿湿的丶悲伤的泪雾,她的下半世仿佛也就从这一刻变成了这样悲伤的一层泪雾。

她朝着露台上望了一望,露台的雕花铁栏杆上缠着碧绿的藤萝,叶子重重叠叠的风中晃着,叶子的间隙里还开着两三朵淡黄色的小花,露台的外面是一棵高大的金桂,繁茂的枝叶犹如一柄大伞般地撑在那里,周围都是那样的静寂。

她哭的时候没有发出什麽声音,只有两行滚热的眼泪,顺着面颊缓缓地流下来了。

平君没想到生孩子会是这样的痛,简直就是把自己生生地撕成两半,痛得死去活来,耳旁是産婆的声音,“叶小姐,撑住,撑住,你要用力啊!你这样怎麽能把孩子生下来!”

她闭上眼睛,脸上全都是泪,被汗水湿透的长发散乱在枕上,咬在嘴里的软木已经血迹斑斑,呼吸间全都是热腾腾的水汽,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只想和这个孩子一起死了,因为她知道,他绝不会放过这个孩子!

那个産婆忽然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叶小姐,我是谢医生安排进来的人,谢医生就在外面,孩子一生下来,我们就把孩子藏到药箱里运走,你放心,我和谢医生会不惜一切代价保全你的孩子!”

她心中倏地一惊,如被冰浸透了,她不知从何处有了这样大的力气,扎挣着抓住了身旁的一只手,也顾不得是谁的手只管用力地攥住,断断续续地说道:“……救救我的孩子……”

她心如针扎,眼泪从眼角缓缓地滚落,费力地说完那几句话,脸上一片惨白的颜色,産婆把手放在她汗涔涔的额头上,轻声道:“你放心!”

她听到孩子的哭声时就觉得全身一松,连握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産婆剪了脐带,将孩子包好了送到了她的面前,压低了声音对她道:“我这就抱走了。”她费力地转过头来望了孩子一眼,只见那个孩子被裹在被褥里,小小的,很瘦,甚至看不清鼻子眼睛,犹如一团赤红的小肉,然而这麽丁点的孩子,才一出生就要经历这场生离死别。

她吃力地低下头去亲一亲孩子的脸,眼泪就成串地滚落下来,止都止不住,泪珠一直滚到孩子的嘴边,孩子仍然闭着眼睛,却咂了咂嘴,仿佛是把母亲的眼泪当成乳汁吸了下去,她含着泪说:“孩子,我的孩子。”

産婆抱着孩子走出去的时候,她听到那门关闭的声音,她的整个人都似乎是在那一刹那死去的,她知道,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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