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沉默在座舱里蔓延,即使是完全出于自己的意志,即使是形势迫不得已,但依旧无法原谅自己做出这种等同于背叛行动的库拉索,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也只有这样。
——用自己,与那个可怕男人的鲜血给一切都画上句号。
“……抱歉啊,库拉索,”耳机里少年稍显落寞的声音让她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但更令库拉索难过的是沢田纲吉那包含歉意的话语,
“因为我迟迟无法下定决心,你才会做出这种选择吧?”
“我知道的,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你才会借助朗姆的命令啓动这个计划,不是吗?”
“——让你担心了啊。”
“请不要这样说!”按紧耳边的通讯器,少见的对着少年拉高了语调的库拉索艰难的深吸了一口气。
她努力从自己发涩的喉咙里挤出还算清晰的话语,“都是因为是我们的任性才会让您如此难做,明明像您这样的孩子……”
“像纲吉你这样的孩子……”
——应该生活在更加温暖的地方才对。
原本堵住喉咙的那些酸涩终于还是来到了她异色的眼中,已经褪去僞装的瞳孔里,那深深的水迹终于不堪重负的顺着重力滴落在了地板上。
黑暗之中,无法辨别眼前模糊视野的库拉索无力跌坐在摩天轮的座舱里,并不狭小的空间里那轻薄的空气所拥有的沉重色泽却压弯了她的脊梁。
一直压抑住的负罪感与悔意就像被戳破了的气球,源源不断的从库拉索的身体内部涌出,混杂着深骨入髓的痛意撕咬着她的灵魂。
“不是这样的,库拉索,”但,她耳边响起的声音依旧是那麽的平静,将她从痛苦深渊中解救出来的少年无情的话语却像是烈火中甘甜的雨露,“或许,你觉得我所选择的道路是顺应外力的迫不得已。”
“安室先生应该也是这麽想的吧?所以才会那麽生气。”
“但是,不是这样的——”
再一次做出了否定的沢田纲吉淡然的语调里却蕴含着无人可以逆转的坚决。
早已学会如何做出选择的少年既不会任性的责怪任何人,也不会被任何人所动摇,“我既不是因为出于外力的迫不得已,也不是因为放心不下一直支持着我的库拉索你们。”
“我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完全是出于我自己的意志,”
“——仅此而已。”
“所以,库拉索,我不同意你的选择,”轻描淡写否定了她的决心,也拯救了她的灵魂的少年这麽说道,“即使你无法原谅自己——”
“即使活下来呆在我身边会让你痛苦——”
“我也不会允许你擅自的牺牲!”
“你要完好的回来!这是命令,能做到的吧?”
“……怎麽会痛苦?”再一次找到自己归处的女性擡起手,擦干自己脸上的泪迹,“呆在您的身边对我来讲……”uni
无人知晓的呢喃消散在座舱的黑暗之中,从地上站起身的女性再次按压上耳边的联络器。
指尖传递来的冰冷很快被晕染上人类的温暖的体温,像是从那温度中得到了勇气,那双异色的眼睛里闪动着坚毅的觉悟,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回去的!”
————
时间回到现在,
下定了决心的库拉索来到江户川柯南打开的天窗下,与受限于身高的侦探不同,她凭借自己优秀的弹跳力瞬间就来到了座舱外。
擡起头的女性顺着之前记在脑中的摩天轮的结构图,想从其内部逃离这百尺之上的天空。
然而,就当她来到摩天轮的顶部时,却看了僵在护栏外的三人。
“波本,你果然追过来了啊,”
还没有等金发男人说些什麽,库拉索紧接着将目光转向离她最近的赤井秀一,“很遗憾,计划终止,你可以让你们的人撤离了,黑麦。”
被单方面截停计划的男人显然没有为此感到惊讶,将肩上的枪包卸下从中取出狙击枪的赤井秀一,开始在耳边越发清晰的螺旋桨声中快速的组装起来,“看样子纲吉他和你联系上了啊,库拉索。”
“虽然很对不起你,但来到这里的只有我一人。”
“什麽?!”相当于从一开始就放弃了这个计划的宣言,让知道眼前男人对于琴酒的执着的库拉索无比惊讶。
“两年前,那次鲁莽的计划给你们添麻烦了,”在一旁降谷零的冷哼中不紧不慢的男人继续说道,
“虽然说不上弥补,但如果人太多的话,混乱的现场里被当成诱饵的你存活几率会大大降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