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以为就算两人争吵得再厉害,他都不会轻易说出让她滚的话来。表面说着让她滚,实际上却是要休弃了她,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浑身冰冷如坠冰窖的姜芜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克制着上下打颤的牙齿,“所以,你是要休了我。”
沈听雪没想到会听到令她兴奋不已的消息,语气越发谦卑温顺,“师父,好端端地你怎么说要休了师母,就算你在生气也不能说这种话,要是师母真的误会了,并当真了怎么办。”
“我没有生气,也不存在情急之下说出来,而是做了许久的思虑后做下的决定。”谢霁往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比他矮上一个头的女人,心底虽闪过一抹挣扎,又很快如云烟散去。
“你,姜芜,根本不配当我妻子。”
“我要是不喜欢你,如何娶你当妻子。姜芜,不要总是对自己没有自信,你要相信自己,你值得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
分明是相同的一个人,为什么当里面装的灵魂不一样后,说出的话都会变得浑浊刺耳。
若非姜芜知道如今霸占这具身体的主人不是谢霁,而是一个由他人臆想出来的灵魂霸占着。
她想,她一定会很难过,且声嘶力竭的质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姜芜压下心底升起的密密麻麻刺疼,不甘示弱道:“你凭什么休我,难道就因为你不喜欢我吗。要是你不喜欢我,当初你为什么娶我,天底下怎地会有你这种想吃就吃,想拉就拉的人。”
沈听雪压下唇角上扬弧度,指责道:“师母,你说话怎能如此粗俗。自古女子都以夫为天,夫君说的话对我们女人来说就是圣旨,你怎能质疑天的决定。”
“这话就叫粗俗了,我这里还有更粗俗的话,你要不要来听。”姜芜想到了无大师说的那些话,心口如垒石块,沉甸甸得一度压得她要喘不过气来。
凭什么他们生活的世界是由他人臆想出来的,他们的身体是他们想用就用,想弃就弃的工具!
姜芜无视沈听雪的话,目光直指脸色铁青的谢霁,红唇勾起带着薄凉的上前一步,“反倒是我想问夫君一句,你执意想休了我,难不成是想要迎娶你心仪的女弟子进门不成。”
沈听雪脸颊泛红,面露娇羞,“师母你莫要乱说,我自始至终都只是把师父当半个父亲看待。”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和女儿接吻的。”沈听雪的行为,无端让姜芜想到了一句话。
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难不成她忘了昨日对她的挑衅了吗?
听不下去的谢霁气得额间青筋根根暴起,“姜芜,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姜芜摆手,一脸无辜,“什么叫胡言乱语,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们敢做,我怎么就不能说。”
“要是夫君和郡主没什么事,还请快些离开,免得耽误了我找人修门的时间。”她这是,强硬的下了逐客令。
“你!”
“请。”
等他们一堆人乌泱泱的走后,先前躲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的玉漱眼泪直掉地扑了过来,“呜呜呜,夫人你终于回来了,你要是在不回来,婢子就要吓死了。”
“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被吓死的。”直到现在,姜芜才有时间坐下喝上一口热茶,好暖和下四肢。
“好了,你和我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漱立马一五一十将先前发生的事了,并没有同玉芍那样添油加醋。
姜芜听后,静默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今天辛苦了,明天你就好好休息。”
“多谢夫人!”
姜芜在玉漱出去后,两只手捧着茶盏小口小口将剩下的热茶喝完,只有这样,才能让持续冻僵的四肢暖和起来。
蘅芜苑中,只怕有被她收买的存在。
许是今天太累了,姜芜没有吃饭就躺在床上用被子一裹的沉沉睡去。
睡到一半突然被冻醒,睁开眼后,发现她不在是在自己温暖柔软的大床上,反倒是一间四处漏风冰冷的破庙里。
难不成,她又堕入了谁的梦境中,要不然怎么说清现在的场景。
就在姜芜试图分辨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时,紧闭的破庙门被掀开,胧胧月影下走来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是我。”
“算起来,你我已经许久未见了,难怪表嫂连我都认不出了。”
第63章
姜芜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许久未见的宋今也,甚至若非他主动出声,并自爆身份,她不一定能马上认出他是谁。
只因他的模样比起上一次见面时,简直判若两人。
两颊凹陷,眼下带着一团青黑,原本在合身不过的衣服如今穿来,空落落得如挂骷髅,浑身的酒味浓郁得要发烂发臭。
不知头发多久没洗,正一绺一绺往下挂油的宋今也阴沉着脸朝她走来,展齿露出一口黄牙,“表嫂见到我很惊讶吗。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想见表嫂,想了很久。”
随着他的走近,快要被那股子恶臭给熏晕过去的姜芜,适才注意到他的走路姿势极为诡异。
其中一条腿更以着扭曲形态拖在地上行走。
他的腿,像是被人给打瘸的。
也不知是哪路英雄替天行道。
“自那天过后我们许久未见了,我一直都以为你离开京城了。”姜芜掩下眸底惊讶,终是确定眼前不是所谓的梦境,就连宋今也的腿也的的确确是被人给打瘸了。
姜芜并不会心疼他的遭遇,反而认为他现在所得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注意到她眼神落在自己腿上后,神色扭曲一瞬的宋今也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尖锐刺耳的嗓音拔高,“怎么,你看见我变成这样,你是不是很得意很骄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