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承认,我想过用魔法留住谢以林。
他要报复就报复,反正他杀不了我,也没法对我造成身体上的伤害,最多最多,就是让我心痛得想流泪。
可流泪算得了什麽呢?
我过去流过好多泪,在魔力灌进我身体里时,我把身体里的血液都流出来了,不还是过去了吗?
我不怕流泪,不怕受到伤害,甚至——我在最深的夜里,疲倦和困顿折磨我的大脑那刻对自己说——我连杜祂神的教诲都可以放在一边。
杜祂神要我做个好人,要我遵守法纪,要我维持内心的安稳,要我不主动动用这份祂赐予我的远超世间的力量。
谢以林都已经是我的傀儡了,我留下他,应该不算太违反杜祂神的教诲吧?
无需动用杜祂神赐予我的力量,仅用我自身的魔力,我就可以强迫他把口中的恨改成爱。
只要我愿意,不管谢以林的真实想法是什麽,我都能让他表现得特别爱我。
如果谢以林说出来的丶做出来的都是爱我,那我就可以当做他确实爱我,不顾他的内心,这麽过下去。
杜祂神,如果你现在降临,看到我变成这样?会不会很失望?
你要我在仇恨中保持清明。
我做到了。
我只杀了该杀的人,尽管我很痛苦,想毁灭看到的一切,但我克制住自己,没有波及其他。我路过了许多无辜者的居所,他们都好好活着,没有受到迁怒。
可是我该怎麽在爱中保持清明?
次日我和谢以林都萎靡不振,他在厨房切菜切到自己,我尝出早餐里有谢以林血的味道。
他望着我欲言又止。
我装作什麽都不知道。
“叮铃——”
正在此时,门铃响起。
我逃一般地出去开门。
谢以林跟在我身後。
很少会有人来我这里,何况我前几天和邻居吵架,我们愤怒地互相用热水泼对方种的花,早就不再说话。
站在外面的居然是警长。
他摘下帽子,疲惫地拿在手心,血丝在眼睛里,肿得像要爆开一样。
“安女士。”他严肃地对我说,“你还记得三天前你抓到的魔法师吧?”
“怎麽了?”
他说出口前迟疑了一下,眼睛在我和谢以林身上打转,评估我们能否承受冲击。
我:“有话直说。”
警长:“有人要来杀你。”
我请他到房子里坐下,把事情详细地说清楚。
谢以林自觉地端来三杯茶。
“你抓到的魔法师背後有一个庞大的邪恶组织。”警长用茶沾了沾嘴唇,礼貌地喝了一口,“他抓人做实验,也是听从组织的吩咐。”
我问:“做什麽实验?”
“在马上说出来的时候,被人杀死了。”警长愤怒地锤拳,“就是今天早晨发生的事!”
囚犯好不容易松口,透露背後的组织,还提醒说让我小心,然後在他即将说出实验的目的时,空气中突然出现一道冰棱,割开他的喉咙。
“冰系魔法。”我说,“如果你们当中有魔法师,就能感知到冰棱凝结时候的波动,提前预防。”
警长问:“难还是简单?”
谢以林说:“简单。一学就会。”
警长抓了抓头发,颓然说:“囚犯一死我就赶过来了,安女士,我建议你暂时搬去警局里住”
“谢谢,不过不用。”我诚挚地道谢,“正好我心情不好,找不到人发泄。”
“……这不是开玩笑的。”警长用指节敲了敲桌面,“那个魔法师已经死了,杀了他的人随时会来杀你。如果你不想搬家,我也可以申请警员前来这里保护你。”
谢以林赶在我说话前回复警长:“多谢,但不需要。我们一定会小心的。你们也要小心。”
我说:“你放心,来谁我就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