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任何细微的异常,都在一点点蚕食他的安全感。”
说到这,加文都忍不住可怜起陆临川。
“他一向在工作上,游刃有余、运筹帷幄;感情上的失控感,害怕失去你的巨大恐惧,远比任何工作上的压力更能摧垮一个人。”
“去看医生,或许只是他试图为自己无法解释的焦虑和失眠寻找一个生理上的借口,一种自我安慰罢了。”
加文的话语像一把钝刀,缓缓剖开了陆临川异常行为下隐藏的、最深层的不安与恐惧,也将江蓠一直逃避的问题,直白摆在了她的面前。
“他真正的心病,是你,江蓠。是你身上那些他触碰不到、也理解不了的秘密。”
一直到江蓠回到寂静的别墅,独自坐在空旷的客厅里,加文那句“他啊,很怕,很怕,失去你”依旧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沉重地敲击着她的心。
她原本的计划是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弄清楚自己究竟是谁,背负着怎样的过去,然后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向陆临川坦白一切。
因为这个“等到找回记忆再坦白”的念头,她一次又一次地将解释的机会后延,用一个个半真半假的谎言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她一直以为,陆临川偶尔流露出的不安和强烈的占有欲,只是不满她偷偷跑出去,只是夫妻间寻常的磨合与牵挂。
她却从未深想,这背后隐藏着他怎样巨大的、无声的不安与敏感。
更不知道,原来陆临川的敏锐早已捕捉到了她身上诸多无法自圆其说的漏洞。
而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独自消化那些猜疑和恐惧。
只因为害怕追问会给她压力,会打破眼前得来不易的平静。
他竟然就把所有这些沉重的压力,一言不地扛在了自己一个人肩上。
硬生生把自己逼到了“心神俱疲”、需要求助医生的地步。
到了往常的晚餐时间,陆临川却依然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
莫名而生的焦虑感。
江蓠忍不住拿起手机,拨通了陆临川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冗长的“嘟——嘟——”声。
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无人接听。
这种失联的情况极少生。
江蓠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固执地再次拨打。
直到第三遍,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然而,传入耳中的却并非陆临川低沉熟悉的声音。
而是一个年轻女孩清脆悦耳、宛如银铃般的声音:
“不好意思哦,手机主人现在正在接受催眠治疗,不方便接听电话。您如果有事,可以留言,我稍后转达哦”
话音落下,甚至没给江蓠任何反应或询问的机会,电话便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喂?等等!他……”江蓠未尽的话语卡在喉咙里。
只能眼睁睁听着手机里传来冰冷的忙音。
催眠治疗?
这四个字跟针一样刺入江蓠的脑海。
他竟然已经到了需要借助催眠来缓解压力的地步了吗?
她无力地向后倒进柔软的大床里,机械地翻看着手机里那些过往的信息。
屏幕上,满眼都是陆临川来的、一日三餐准时无比的提醒:
【记得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