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秒的等待,漫长得如同半个世纪。
终于,电话被接通了。
那头传来陆临川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准确无误地唤出了那个名字:“小篱。”
“陆临川,我……”江蓠闭上眼睛,紧紧攥着手机,她打算将一切全盘托出。
但被电话那头陆临川异常平静的声音打断。
他只问了一个问题,“医院里的那瓶药,是你让医生给我注射的?”
江蓠原本艰难做好的心理准备,瞬间被击得粉碎,堵在喉咙里。
偏偏陆临川的语气称得上温和,还贴心为她简化回答,“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泄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嗯。”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陆临川闭上眼,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自嘲弧度。
可当他再次开口时,声线却被刻意放得更加轻柔,甚至带上了一抹安抚,
“挺好的。”他说,“这几天,我睡得很安稳。”
坐在他身旁的亚历山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睡得很安稳?
那现在顶着一对浓重黑眼圈、几乎彻夜未眠的人是谁?!
陆临川仿佛完全没看到同伴的震惊,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声音依旧平稳:“沈淮最近也在德国,你们有见面吗?”
江蓠心头猛地一沉。
“小篱,”陆临川温和补充道,“你只要回答,有,还是没有。”
“……有。”江蓠的声音低不可闻,江蓠试图解释:“但跟沈淮无关,我来德国是受朋友所托,为了找人。”
“找谁?”
江蓠一张嘴,却蓦然愣在原地。
要告诉他吗?
知道越多,牵扯越深,更何况是萨拉那种人。
她已经将沈淮牵连进来,难道还要牵连她最爱的人吗?
电话那头,陆临川没有听到回答。
他的呼吸几乎停滞了一瞬。
所有的猜测、所有的不安,在这一刻被彻底证实。
偏偏,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甚至比刚才更加“体贴”:“找人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说。正好,我最近工作有点忙,有他陪着你,我也能……安心不少。”
顿了顿,他又深吸一口气,极力调整着语气,不至于让自己听起来太卑微。
像一只被抛弃的可怜虫。
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些,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圣诞节……回伦敦吧?我种了几株很漂亮的槲寄生,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西方圣诞传统,说是槲寄生下之人不可以拒绝亲吻,而接吻者,能获得幸福与永恒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