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与这个‘意’字,再加之幽州战败,那女娘却满身是血。”
“哎呀!”云裁又伸指戳她脑仁,“笨呐!她若真是殷素,便是叫她姓李姓武,都不会姓了沈去!再稀薄的血脉也是断不了的亲族,况沈家从不尚此风。”
描朱头一次生了些驳意,眨巴着眼道:“可是……万一郎君不喜欢这门指亲呢,对殷娘子也无意呢?”
这话倒叫云裁愣住了,她很快不豫,正欲分辨,不远处的那扇窗忽被推开。
是翠柳,望着金灿灿的日色正弯眼,须臾又朝内走去。
“沈娘子,今日是个暖阳呢。”
随即她便见床榻上的人带着笑。
像是欢喜的笑。
彼时的翠柳以为,殷素喜欢太阳,以至于每每遇着阳色便要推着她去晒晒。
後来,她才知晓那是一丝,释然的笑。
“翠柳,扶我坐起来罢。”
翠柳忙搁下汤药,伸手支着她起身,靠在床头。
晨阳照不入内,但瞧着亮堂,大抵心间也是暖和的。
外头响起些动静,吱吱呀呀。
她扭头朝外,“沈娘子,婢出去瞧瞧。”
将迈出几步,来了位面生医工同郎君一道进来,再往外望,卢风正推着架素舆朝她招手。
“郎君。”
沈却点头,“去将素舆置得暖和些。”
翠柳一喜,知晓郎君听进她的话,又见如此暖阳,心中更是熨贴。
“是!婢这便去。”
外头动静不小,殷素猜到沈却是要推着她出这方小院。
可见着白衫清影时,倒被他眼底的青灰所愣。
沈却实在肤白,旁色落在他面上,都会太过显眼,如今青灰,更添憔悴。
“沈郎君昨日未安睡好。”
殷素靠在那儿,披散着乌发出声。
沈却摇头,“我睡得很好。”
他望向医工,又言:“劳请您为她施针。”
殷素盯着他不说话。
他倒觉不自在,转身撇开了目,扫着屋内的铜镜立在何处。
欲擡步时,却听榻上人轻“嘶”一声。
沈却回头。
“可是这针,女娘觉得痛?”
“是……有痛意。”
医工眉头松懈开,“如此反应,是幸事。”
“女娘这手还能救,细细养着,未尝不能恢复如初。”
沈却闻此快步走来,也带了些喜愉之气,“多谢医工,但还要叨扰一事,厌食之症,您可有药方根治。”
医工瞧殷素身形单薄,面白若纸,也能猜得出大抵多因心病,只叹息言:“脾胃空,心气郁结。老夫开些方子助进食,可能否根治,得看女娘自己。”
四肢筋骨尽断,还是位女娘。
行医数载也难碰着此类,只怕是惹了仇怨。
他忍不住,想拉起些殷素的精气,“老夫从不妄言,至多三五载,这双手与腿脚,可与常人无异。”
三五载,一千日,四万时。
殷素并未被宽慰,反眸中隐起泪光,却又撇头忍住。
“多谢老翁。”
“希望,我能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