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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一剑寂灭（第2页）

“扰吾洪荒，当诛。”

东皇太一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比九幽最深处的寒风更冷冽亿万倍。他看也未看那挣扎欲逃的亿万邪魔，只是抬起了右手。那是一只完美无瑕、仿佛由最纯粹的光与恒星内核熔铸而成的手掌。

一柄剑，出现在他掌中。

混沌至宝寂灭剑！

此剑无柄，或者说，其柄便是东皇太一的手掌本身。剑身狭长，非金非玉，呈现一种吞噬一切光线的极致幽暗。剑刃之上，没有寒光，只有无数细微到极致的、不断生灭的宇宙泡影在流转、坍塌、归墟。仅仅是其存在本身，就让周遭被混沌钟定住的时空，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向内塌陷的涟漪。

剑出。

无声。

亦无光。

唯有绝对的“无”。

东皇太一只是朝着那界壁破口之外、那亿万邪魔挣扎汇聚的方向，以及其身后那污秽混沌的源头，极其随意地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没有撕裂星河的异象。

一道纯粹的“无”之轨迹，被铭刻在混沌之中。

轨迹所过之处，一切存在的基础被彻底抹除。

混沌？蒸腾！如同沸汤泼雪，亿万里翻滚的混沌浊流瞬间气化，消失得无影无踪，露出其下更加深邃、更加虚无的“背景板”。

邪魔？无论是那聚合的亿万复眼肉山，还是流淌法则脓液的阴影巨爪，或是那些燃烧本源即将遁走的巨头，在被那道“无”之轨迹掠过的刹那，如同被最高温火焰掠过的薄霜，连一声哀嚎、一缕青烟都未曾留下。它们的形体、它们的魔魂、它们污秽的混沌本源、它们所承载的邪恶意志……所有构成“存在”的概念，都在同一瞬间，彻底、干净、绝对地化为了……虚无。不是粉碎，不是分解，是彻头彻尾的“无”，仿佛从未诞生。

那道轨迹笔直地延伸出去，穿过巨大的界壁破口，刺入茫茫无尽的混沌海深处。轨迹过处，留下一条亿万里宽、不知其深、不知其长的绝对虚无通道。通道边缘，残留着被强行抹除的混沌法则断口，如同宇宙被撕开的、永不愈合的漆黑伤疤，散着令圣人元神都感到刺痛和恐惧的“终结”气息。通道尽头，幽暗死寂，仿佛直达一切存在的彼岸——寂灭的终点。

灵山废墟之上，死一般的寂静，连混沌钟那定住时空的余韵似乎都被这终极的“无”所震慑，悄然隐去。

凝固的时空恢复了流动，崩碎的灵山碎片继续坠落，污秽的混沌浊流重新开始翻涌——但数量已然稀薄了无数倍，那令人窒息的亿万邪魔威压，消失得干干净净。

元始天尊僵在原地，盘古幡的虚影黯淡无光，他握着三宝玉如意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白，脸上那万古不变的威严被一种近乎空白的茫然所取代。他看着那条横贯混沌的虚无通道，看着那残留的法则断口，嘴唇微微翕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通天教主收回了诛仙四剑，阵图隐入道袍。他望着那虚无的通道尽头，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锋芒依旧却似乎显得无比渺小的青萍剑，素来桀骜锐利的眼神中，第一次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和一丝…惊悸后的余震。那寂灭一剑，已非“剑道”所能形容。

鲲鹏圣人艰难地化回道体，抹去嘴角残留的金色圣血，望向东皇太一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如同凡人仰望创世的神只。那是一种越了力量认知的敬畏，源自生命本能的震颤。

整个洪荒世界，似乎都在这一剑之后陷入了短暂的失语。所有生灵，无论仙凡，无论身处何地，心头都莫名地笼罩上一层难以言喻的寒意与渺小感，仿佛有什么终极的存在，刚刚睁开了漠视一切的眼睛。

三十三天外，紫霄宫。

亘古不变的玄奥道韵，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涟漪。蒲团之上，那位身合天道的鸿钧道祖，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目光，深邃得仿佛能容纳亿万星河的生灭，穿透无尽时空的阻隔，精准无比地落在那条由寂灭剑斩出的、贯穿混沌的虚无通道尽头。

他的视线，死死锁定在那残留的、如同宇宙疮疤般的法则断口之上。那并非简单的空间撕裂，而是构成混沌存在基础的大道法则被某种力量强行抹除后，留下的“无”之伤痕。断口边缘，细微到极致的“道痕”在扭曲、湮灭，如同被投入虚无之火的柴薪，无声地诉说着一种凌驾于天道循环之上的绝对终结。

鸿钧道祖那古井无波、仿佛承载着洪荒一切秩序的脸上，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节流转着混沌初开、万物演化的无尽道纹，开始以一种越时光的度掐算推演。

指影翻飞，玄奥的轨迹在虚空中勾勒出蕴含宇宙至理的符文。符文闪烁明灭，试图追溯那寂灭之力的源头，解析那斩断大道法则的轨迹，推演挥出这一剑的存在所处的境界……

突然！

鸿钧道祖掐算的手指猛地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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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在寂静的紫霄宫中清晰无比的崩裂声响起。道祖并拢的食指与中指指尖，那承载着天道推演之力的混沌道纹，竟毫无征兆地碎裂开来！如同最脆弱的琉璃崩解，化为点点细微的星芒，转瞬湮灭于虚空。一股强大到匪夷所思的反噬之力，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轰击在鸿钧道祖那万劫不磨的天道元神之上！

“唔……”一声低沉压抑的闷哼，从道祖口中溢出。他那双洞悉万古的眼眸深处，混沌星辰生灭的景象骤然一乱，爆出前所未有的剧烈光芒，仿佛有无数的宇宙在其中瞬间诞生又归于寂灭。光芒中充满了极致的惊诧、无法置信的探究，以及一丝……连天道都无法完全掌控的、深邃的疑虑。

他缓缓收回微微颤抖的手指，目光重新投向洪荒西方那片疮痍的战场，投向那个手持寂灭剑、周身太阳真火似乎都内敛到极致的身影——东皇太一。

紫霄宫深处，那枚悬浮于虚空、象征着天道平衡与演化的混沌珠，光滑无瑕的表面，悄然无声地浮现出一道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裂痕。

道祖的目光在那裂痕上停留了一瞬，又缓缓移开，最终望向混沌深处，那寂灭剑痕延伸的、不可知的尽头。

整个紫霄宫，陷入了一种比混沌更幽邃的寂静。唯有那混沌珠上细微的裂痕，如同天道之眸，无声地注视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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