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溅到了花灯上,染红了裴凛的眼睛。
那样冷的眸色,像是落满了哀伤至极的霜花。
谢观澜已经解决掉那群刺客。
狭刀滴落血珠,他冷漠地瞥向裴凛,“因为她比你更清楚,魏王朝早已倾覆。覆水难收,碎镜难圆,裴国师当真以为,捡拾魏王朝遗留下来的几枚珠玉,就能拼凑出盛世故国吗?裴国师所为,与水中捞月雾里看花,何异?”
裴凛脸色沉寒,“少在这里说风凉话!谢观澜,你和谢折一样姓谢、一样可恶,你根本就不懂,根本就不懂……”
话未说完,他突然挥袖。
白烟霎时弥漫了整条大街。
不知是谁接连撞翻了几架花灯,火光随风骤起,原本热闹熙攘的夜市瞬间陷入火海!
裴凛,你多少岁了?
火光弥漫。
扶山和曳水紧紧贴着闻星落,对周围严防死守。
然而裴凛如同一阵神出鬼没的阴风,他们俩只瞧见深青色火焰从眼前一掠而过,下一瞬,灵魂被噬咬般的痛感令他们紧紧捂住脑袋,等再回过神时,被好好保护着的小姐已经不见了踪影!
“宁宁!”
谢观澜紧追几步,扑面而来的火焰却令他不得不止步。
正焦急之际,一道纤盈高挑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他身侧。
魏萤抱着宝剑,幽幽道:“表妹应是被裴凛掳走了。这事倒也怪不得旁人,谢指挥使未曾和裴凛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一身巫术很是了得,带走一个人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谢观澜瞥向她,“他会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裴凛绝不会伤害表妹。裴家在大魏先祖面前立过誓,世世代代效忠大魏皇族,子子孙孙绝不背叛。谢指挥使若是实在不放心,可以先带人搜查附近的院落居所。”
谢观澜提着狭刀匆匆离去。
魏萤依旧站在大火四起的长街上。
她望向长街尽头,那座巍峨耸立的灯菩萨。
灯菩萨拈花带笑低垂眉眼,却有橘红火焰顺着他的身体攀援而上,要将他吞入火海燃烧殆尽。
一股异样的感受袭上心头。
魏萤在周围灼烧的炙热里,察觉到了一丝凉意。
仿佛即将与老友彻底分别。
她伸手,接住了一枚坠落的火星子。
“裴凛……”
…
坍塌的花灯架子带起一场大火,今夜小半座临安城几乎都陷入了火海。
灯菩萨背后的破庙。
裴凛带着闻星落逃到这里,靠着神台不停喘息。
仿佛生怕少女从他身边逃走,他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副镣铐,将两人的手腕牢牢锁在了一起。
闻星落看着他。
昏暗的光影勾勒出少年狼狈的姿态,因为在逃亡的路上护着她的缘故,那身孔雀蓝的锦袍被灼烧出深深浅浅的破洞,燎伤的冷白肌肤颇有些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