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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冰锥下的哭诉与雷霆般的痛斥(第1页)

王六子像被抽了筋的死狗,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李凤兰那句淬了冰碴子的“傻子!她跑了!粮票!衬衫!喂狗了!你被耍了!被当猴耍了!蠢货!驴脑袋!不开窍的玩意儿!”,像无数把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耳朵里!扎进他脑子里!扎进他心窝子里!

“轰——!”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苍蝇在飞!心口那块地方,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攥得他喘不过气!攥得他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疼!钻心地疼!疼得他浑身抖!疼得他……眼泪鼻涕“唰”地一下!糊了满脸!

“不……不是的……不是的……”王六子喉咙里出压抑的、像野兽濒死般的呜咽!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执拗!他枯瘦的手,死死抠着冰冷的冻土!指甲缝里渗出血丝!洇在泥地上!像一朵朵微小而刺目的……绝望之花!“她……她不是那种人,她说了还的……说了教唱歌的……她辫子上红头绳那么红,那么好看,她眼睛水汪汪的,她,她笑,笑得,那么甜。”

他语无伦次!声音断断续续!像破风箱漏气!眼泪混着鼻涕,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冻土上!瞬间凝结成冰!他,缩成一团!枯瘦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像寒风中一片即将凋零的枯叶!

“那天早上,天可冷了,冻得骨头缝都疼。”王六子抬起糊满泪水的脸,空洞的眼睛茫然地望着灰蒙蒙的屋顶,像在寻找一个不存在的幻影,“她站在老榆树下,辫梢红头绳一跳一跳的,像火苗她说:“她妈病了,城里来信了,病得重,需要粮票,营养。知青点粮票不够,,她哭得可可怜了,眼睛水汪汪的像要碎了……”

他枯瘦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泥地,仿佛在抚摸那并不存在的红头绳。

“我心疼啊,我就把,就把粮票都给她了。四五斤。我攒的都给了,她笑了,笑得可甜了。说,说我是好人,说下个月就还……”

“后来,汇演她说缺白衬衫,雪白雪白的,供销社买不起工业券不够,愁死了,怕演砸了,给组织抹黑。”王六子眼泪流得更凶了!声音哽咽着,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委屈和一种被掏空的茫然,“我就,我就把那件,那件新衬衫拿出来了,新的雪白雪白的,的确良的,娘给的,我就试穿过一次,压箱底的,我舍不得穿,给她了,都给她了……”

“她拿着衬衫笑得更好看了,眼睛弯弯的像像月牙儿,她说我是她的大恩人,说演出完,洗干净就送回来,说教我唱歌……《浏阳河》,《红梅赞》,都教……”

王六子猛地抬起头!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眼睛里爆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带着最后一丝幻想的……光芒!

“她……她说了的!!”

“她……她说话算话的!!”

“她……她不是骗子!!”

“她……她肯定……肯定有苦衷!!”

“肯定……会还的!!”

“会……会……”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像炸雷一样!狠狠抽在王六子脸上!打断了他那痴人说梦般的嘶吼!

李凤兰的身体微微前倾,她那枯瘦如柴的手掌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半空中,无法动弹。手掌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努力抗拒着某种难以承受的痛苦。掌心传来的火辣辣的刺痛感,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不断灼烧着她的皮肤。

她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眼中的怒火如同火山喷一般,熊熊燃烧,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烧成灰烬。然而,在那熊熊怒火的深处,却翻滚着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刺骨的情感——痛心。

这种痛心,就像是被一把钝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剜着心头的肉,每一刀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却又无法让人立刻死去。它在李凤兰的心中肆虐,让她的灵魂都在颤抖。

“苦衷?”

李凤兰嘶哑的声音!像冻硬的土坷垃!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和一种淬了血的……嘲讽!狠狠砸在王六子天灵盖上!

“王六子!”

“你裤腰带上挂三个心眼!”

“都让她薅走了!”

“薅得干干净净!”

“连根毛都不剩!”

“新衬衫!”

“雪白雪白的!”

“的确良的!”

“刚上身试了一回!”

“压箱底的宝贝!”

“让你败没了!”

“败得连个响儿都听不见!”

“喂了白眼狼了!”

“你倒腾山货!”

“收野兔!”

“那机灵劲儿呢?”

“那猴精猴精的算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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