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爪研磨捂住了他的眼睛。
几乎能感受到睫毛和对方手掌之间的接触,于是下意识的,望月空铃连眼睛都不敢眨。
研磨……?
有了动作,是准备要说点什么吗?
或许是夜色太粘稠,望月空铃感觉自己的思绪也变得潮湿,像隔了一层雾气。
看不清,也摸不透。
两人就像是在这一刻忽然有了诡异的默契,双双安静着,都在等待对方开口。
“……那个,”好半晌,望月空铃才慢慢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孤爪研磨的那句话,“我们——”
旁边忽然响起别人翻身的动静,望月空铃下意识噤了声。
他想要扭头去看,但孤爪研磨一直没有把遮住他眼睛的那只手松开,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放软了语调轻声哄人,“我们先出去再说吧?等会儿把人吵醒就不好了。”
“……”
望月空铃心里忐忑。
孤爪研磨不对劲,他已经完全看出来了。
可能是因为做了什么噩梦吧?还没有完全清醒回到现实中?
现在在这里大家都在睡觉,也不方便多做什么,等到出去聊聊,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但前提是研磨愿意跟他出去。
好在僵持了几秒之后,孤爪研磨终于放下手,看样子是点了点头。
望月空铃松口气。
两个人蹑手蹑脚爬起来,摸黑出了房间。
走廊里虽然也没有开灯,但考虑到可能有起夜的人,散着微弱光芒的小夜灯倒是一直开着的。
走出房间那一瞬间,眼睛才像是见到了久违的光明,连一片浆糊的大脑都好像清晰了许多。
望月空铃一边走,一边斟酌着思考现在的情况。
现在应该是,研磨做了个噩梦,之后惊醒过来。然后看他醒来之后的态度和说的话,噩梦不出意外是和自己有关。
那研磨说的,朋友的距离是指……
望月空铃陷入了迟疑。
果然还是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了问题是吗?
尽管依然不明白问题究竟在哪,但现在研磨终于愿意和他谈了,对望月空铃来说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他坚信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开的,有问题就解决问题,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稍微走远了一点,选了一个说话不会吵到房间里的人们的地方,望月空铃停了下来。
他轻轻吸一口气,转过身,刚要张嘴,就在下一秒忽然哑住。
刚才在房间里什么也不能看清,现在总算有了视野,他的心中在一瞬间警铃大作。
不对。
他在心里道。
看清孤爪研磨表情的那一瞬间,他将刚才的猜测全部推翻。
虽然面前的布丁头少年依然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望月空铃的直觉告诉他,他一定想错了、完完全全想错了。
“……”他抿了抿唇,神色中悄无声息划过一丝警惕,但因为消失太快,无人能看清。
两个人现在在走廊的拐角处,望月空铃放弃了刚才开口的想法,又回头像是想要寻找什么,不过最后只是更往墙边贴近了一点。
他又探头望了望通往大家房间的那条走廊,像是要确认没人出来,才清了清嗓,“好了,就在这儿吧。”
“你像是在做贼。”孤爪研磨冷不丁说。
“啊……”望月空铃扯了扯嘴角,下意识想扯出一个笑。
不过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到底放弃了这个条件反射的举动。
唇角笑意落下,望月空铃又吐出一口气,孤爪研磨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你在紧张吗?”
语调一如既往没什么起伏,却听得望月空铃下意识又想后退一步。
“我……”他欲盖弥彰地把原本下意识移开的视线挪回来,与孤爪研磨的目光对上,“我没紧张。你怎么看出来我紧张的?而且,我们现在不是要聊你做了什么噩梦才到这儿来吗?”
孤爪研磨又是那样一声也不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情况几乎又回到刚才在房间里的时候那样。
孤爪研磨抛出态度不明不白的问题,望月空铃试图回应,却觉自己好像不管怎么说都没有给出正确答案。
他在读懂孤爪研磨这件事上,至少有一半的情况会得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