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查散退了半步,模样儒雅的一笑:贤弟今日既已有约,那为兄就先行一步了。
白玉堂观他身上的衣料,还是那晚初见在破庙的那一身,如今已洗的干干净净,穿着身上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精气神。
白玉堂见他要走,忙问道:兄长此刻住在哪?
白玉堂赠予颜查散的银两都交由书童雨墨打理,他主仆二人抵达汴京城的时候算着日子距离年后春闱还有三四个月,自是不能像寻常富贵人家的子弟日日住在酒楼,于是颜查散寻了个偏僻静谧的地方租了一个小院子。
说是小院子,不过是巷弄里最僻静的一角,低墙围绕,门板斑驳,里面只有一间屋子和一座小厨房,庭院枯草繁杂,看着被自家主人忽略了许久,颜查散愿意租下,自己和书童打扫了两三日,租户也给他便宜了不少租金,算是在汴京城暂时寻了个落脚之处。
颜查散将地址告诉了白玉堂,虽是指名了某街某巷,但想着白玉堂对汴京城应该还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也不想他再见自己为生活狼狈,于是放心的走了。
直到颜查散走远,白玉堂才转过身来,展昭见他走来,不疾不徐地换了个姿势,一脸打趣道:想不到白兄在这里认识的熟人比展某还多,怎么不引荐展某认识一下?
白玉堂微微蹙眉,仔细去瞅展昭,却见他面容平静,一副无波无澜的样子。
若是白玉堂不清楚,还以为展昭吃味了。
意识到自己心里的这个想法,白玉堂忍不住失笑,走近过去和展昭一起进了锦程酒楼的大门。
大堂内宾客如云,小二在当中提酒送菜,穿梭于桌椅之间,锦程酒楼竟会有这么多客人,这一点让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出乎意料。
白玉堂道:来日方长,你们会有再见的那一天。
展昭不解,心想自己跟那人可不认识,也没什么渊源。
白玉堂见展昭又不吭声了,肯定是自己在瞎琢磨什么,凑过去轻声道:爷打赌,他肯定就是明年的新科状元郎。
展昭愣住,你说是就是啊
白玉堂说完转身就走,自己先一步唤来酒楼里的小二安排酒菜和位置。
白玉堂和展昭是来赏梅的,小二领着两人上楼,在角落里靠窗的位置停下来。
这里安静,两道墙上都支愣起了菱窗,不仅能观赏到外面的寒梅,还能看见街道上热闹的景象。
小二恭敬地请他俩入座,一脸神秘的低声声道:二位客官,此地绝对是我们酒楼得天独厚的一个位置,待会大理的使者就会从这条街经过,听说这次同行的还有大理国的公主
听小二滔滔不绝于口,展昭不动声色的瞥了眼白玉堂。
白玉堂也正好望过来,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一丝疑惑。
待小二离开后,展昭巡视了二楼一圈,垂眸轻声道:白兄有没有觉得
许是高义德落网,锦程酒楼重新换了个幕后老板,消息灵通不足为奇。白玉堂斟了杯热茶送到展昭手边,打断他的话: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座酒楼怎么还开门进客,不是被圣上
白玉堂说到这里蓦然停声,展昭喝着茶也突然抬眼看过来,一双眼睛明亮如星。
两人似乎都及时反应了过来,锦程酒楼幕后的新当家大约是谁了。
窗户外的天空白亮亮的,坐在二楼,仰头可见城外高山的轮廓,灰蒙蒙的绵延起伏。
展昭拉回了视线,瞧着窗户旁,似乎能嗅到它幽香的红梅出神。
今年春节无雪,可入眼的梅花即便没了白雪的衬托也依旧显得娇艳欲滴。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更显得外面的气温骤低。
白玉堂一面温着酒,一边让展昭先吃菜。
展昭看了眼桌上的菜,白玉堂点的,可却都是合自己口味的,当即忍不住眯了眯,开口道:白兄对展某的喜好当真是了若指掌。
白玉堂温着酒,手下一顿,立即笑着回看过去,眼中一片清明,勾唇浅笑:观察你,这还不简单的很。
展昭背脊挺直,依旧一动不动的盯着白玉堂看,眼中满是探究之色。
白玉堂的手从温酒的壶子上松开,轻抵在自己下颚处缓缓靠近展昭,薄唇微启,声线清泠。
你这笨猫,可曾提防过谁?
白玉堂这双眼睛本就生的极美,自带风情,凤眼稍勾,眸若星辰,又覆上了笑意,这般凑近来,让展昭内心的防线差点轰然塌落零落倒成一地。
展昭的视线立即转开,落在桌上正温着酒的小铜炉上,忙侧过身子,与白玉堂的呼吸拉开了一点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