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时候,五百川绮月才迟来地注意到他的手上还捏着她落在家里的学生证。
九宫甚尔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低头,看看学生证上面的「五百川绮月」的名字和照片,又看看站在他面前的五百川绮月的真人,突然笑了。
五百川绮月不明白他为什麽笑,她咬了一下下唇,最终选择用在五条线中被他杀死的「五百川绮月」来和他对话。
“你,笑什麽?”她顿了一下,感觉喉咙发紧,“你为什麽来?”
她想演出正常人见到杀死自己凶手时的惊慌失措和恐惧,但说实话,大概演技并没有那麽好。
因为九宫甚尔虽然是杀死「五百川绮月」的人,但他又的确是「九宫明日」的爱人,「五百川绮月」和他的相处对峙只是几个瞬间,但「九宫明日」和他的相处陪伴却很久。
更何况,在五百川绮月的记忆里,是「五百川绮月」先死去,然後她才经历的「九宫明日」线,在作为「九宫明日」的那一段时间之中,他们的相处已经足够让她将自己被甚尔杀死的感觉淡忘了。
更何况,这一切对之前的她而言都是游戏而已,即便现在世界融合了,她也没法把那一切当真,仍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我为什麽来?”九宫甚尔一眨不眨地,看猎物似的盯着她,嗤笑了一声,问,“你说我为什麽来?”
“……难道,十年过去了,你还要再杀我一次吗?”
望着九宫甚尔的眼睛,五百川绮月不知为什麽冷汗直冒,她向後退了一步,尽量和他在这不大的屋子里拉开距离的同时,还尽力说服他:
“那个时候悬赏我,要我命的人,现在也不一定知道我活着吧?而且,你都杀我一次了,一次悬赏应该只够请你一次的吧,你没必要打白工的,真的。”
她说话间,也不忘将手往口袋探去,捏住了一直藏在校服口袋里的「残月」。
“我这次,不是为那个什麽「悬赏」来的,而且悬赏「五百川绮月」的人,不在这个世界了。”九宫甚尔显然发现了她偷偷拿武器的动作,但没阻止,只是坐直了身体。
“那是为什麽。”
“我为我自己来。”
九宫甚尔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五百川绮月一步步後退,他一步步向前,直把她逼到墙角,她想擡扇子,但他又的确没有杀意,她怕贸然动手把本来不想动手的他逼到动手,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她的确没在九宫甚尔身上感到杀意,在当「九宫明日」时他们相处了很久,五百川绮月自认为自己已经还算了解甚尔的脾气了,如果他真是要杀人,一般来说也不会说这麽多似是而非的话,顶多感慨几句她死而复生的运气好後就该动手了。
但现在,他显然是另外一种态度。
与其说是来杀她的,不如说,是来……叙旧的。
这一感觉让五百川绮月心下一惊。
而九宫甚尔也继续开口了。
“我来,其实,也为另一个人来。不过说到底,还是为你来的。”
他说着,在离她只有一步之遥时停下脚步,半弯下腰,视线和她持平,仔仔细细用视线描摹了一下她的脸蛋後,擡起手,将手中的学生卡横插在他们两人的视线之间。
“五百川,绮月。”他将朝向他的学生卡卡面翻了个面,朝向她,“是真的。”
“九宫明日,是假的。”
宛若平地惊雷,在听清他的话後,五百川绮月的眼眸猛缩。
而九宫甚尔还在继续往下说。
“我为了假的,去杀了真的。”
“但到最後,假的也没留下。我却留下了。”他嗤笑,“还蛮有意思的。我居然跟一个不存在的人姓了十年。”
他说着,将手中的学生证摔飞,力道之大,让卡在甩出之後直插进一旁的墙中。
“看你的表情,应该清楚我在说什麽,没有和我再继续装傻下去的打算了吧?”
“那麽,你,现在,应该有什麽要和我解释的吧?”
他勾起唇,掐住她的下巴——五百川绮月意识到他在擡手的一瞬其实应该想掐她的脖子,但改变了注意,最後只是用手指抵住她的下巴让她擡头和他对视。
“明日,还是绮月?还是五百川?我该怎麽叫你?你希望我怎麽叫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