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秦川,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忽然轻声开口:“秦表哥,可否帮我个忙?”
秦川低头看她,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什么忙?”
苏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决然:“我想搬出侯府。”
秦川一愣,眉头微微皱起:“搬出侯府?你可想清楚了?那里终究是你的家。”
苏槿苦笑一声,眼中满是疲惫:“家?或许曾经是,但现在……我已经不知道那里还是不是我的家了。我不想再让父亲母亲为难,也不想再让晓晓因我而心生怨恨。或许离开,才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
秦川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会帮你安排。但你记住,无论你去哪里,我永远都是你的表哥,是你的依靠。”
苏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秦表哥。”
暮色四合时,苏槿将最后一盏莲花灯放在苏喆窗下。灯芯用蜜蜡封着,能燃整夜——弟弟总说廊下太暗。
第三日雨落得绵密,她将绣了半年的护膝压在父亲书案砚台下。
针脚是特意仿着苏晓晓歪扭的绣法学的一一如此便不会显得太突兀。
窗棂外传来马嘶声,秦川派来的马车正在角门候着。
"姑娘,当真不与侯爷夫人告别?"侍女捧着妆匣的手在抖。
苏槿将羊脂玉簪从发间取下,轻轻搁在梳妆台上:"这是母亲送我的,给晓晓吧。"铜镜里映出她发间空荡荡的银钗,倒比往日更添几分清冷。
信笺是浸过沉香的,字迹被雨水晕开几处:
"女儿偷享天伦十七载,今以余生偿罪。唯愿父母莫要自责,是槿儿贪心,既舍不下血脉亲缘,又妄求养育之恩。梅苑西墙角埋着三坛醉芙蓉,待晓晓大婚时,权当"
最后几字彻底洇成墨团。
最先发现信的是苏喆。少年攥着信纸冲进雨幕时,苏槿正撑着素伞立在角门。
雨丝将侯府朱墙晕成血色,她望着弟弟跌跌撞撞跑向母亲院落的背影,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教他凫水,这孩子也是这般不管不顾往深潭里扑。
"姑娘,该走了。"车夫低声催促。
太初不舍道“主人,真走啊?”
苏槿勾唇“放心,很快便会回来的,这一世我要替原主护好毅德侯府。”
马车驶过长街时,秦川正策马狂奔过朱雀桥,玄色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而此时的侯府已乱作一团。苏常渊盯着信纸上斑驳的"偿罪"二字,喉头腥甜翻涌。
苏喆哭道“听下人说,那盏莲花灯,是姐姐放的。
还有父亲书案上的护膝,根本不是苏晓晓绣的,她才不会这么好心,一定是姐姐。
苏常渊颤抖的抚摸护膝上绣的丑陋的图案,眼里满含泪水。
秦苒颤抖着抚过妆台上玉簪,哭的不能自已“她什么都没带走,都留给晓晓了。”
真假千金6
国公府正堂的冰裂纹窗棂漏进几缕残阳,恰巧映在苏晓晓绞着帕子的手上。
她盯着指节发白的双手,语速极快地说:"父亲母亲先行回府吧,外祖父近日总说心口疼,我有些不放心"
话音未落,苏常渊冷哼一声:"好,好得很。原是我侯府的屋檐太矮。"
秦苒目光复杂地看着苏晓晓,心中最后一丝期待也彻底破灭。
她想起苏槿临走前的那封信,字字句句皆是隐忍与成全,而眼前这个亲生女儿,却连一句挽留的话都不曾说。
秦苒闭了闭眼,转身跟着苏常渊离去,背影显得格外决绝。
秦明昭站在一旁,目光深邃地看了苏晓晓一眼。他并未多言,但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却让苏晓晓心头一紧,仿佛自己的心思早已被看穿。
苏晓晓站在原地,看着苏家人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涌上一丝不安。
但很快便淡定下来,毅德侯府空有虚名,得罪也就得罪了,当务之急是笼络住秦坤,镇国公府和秦家军,可都听秦坤的。
只要有灵泉在,秦坤再活十几年是不成问题的,而秦坤死后,她想她已经凭借镇国公府得到她想要的所有东西。
她强压下心中的慌乱,转身朝秦坤的院子走去,试图用外祖父的宠爱来填补内心的不安。
“外祖父……”苏晓晓轻声唤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秦坤抬起头,看到苏晓晓,欣喜的笑道“晓晓来啦。”
苏晓晓瞬间心安下来。
另一边,夜色沉沉,秦川敲响了锦华巷最里户的院门。一位上了年纪的仆妇匆匆赶来开门,压低声音道:“少爷,表小姐等您等得睡着了。”
秦川眉眼间浮起一丝柔和,轻声道:“我去看看。”
仆妇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侧身让开了路。
秦川走进屋内,见苏槿正蜷缩在床榻上,睡得安稳。她的贴身丫鬟玥儿坐在一旁,轻轻为她扇着扇子。秦川走上前,接过玥儿手中的扇子,示意她退下。玥儿面露难色,犹豫片刻,但在秦川冷峻的目光下,只得低头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秦川和苏槿两人。秦川坐在床边,目光落在苏槿熟睡的面容上,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柔软。他想起好友曾打趣说,这情景倒像是养了个外室。秦川眸色一深,心中隐隐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
京城中表兄妹成婚的并不少见,更何况苏槿与他并无血缘关系。若是她能成为自己的人,哪怕只是外室,他也愿意将她捧在心尖上疼爱。无论将来娶了谁,苏槿在他心中的位置都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