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榜?穆温染挑了挑眉,瞧了瞧自个儿被踩得发了灰的裙摆边儿,又抬头看向依旧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景安曜。“安公子,咱去瞧瞧?”
“若是想看,你自己去便是了。”景安曜淡淡道。
穆温染扁了扁嘴,踮起脚尖瞧着那所谓的贴上了皇榜的地方,又瞧了瞧那皇榜面前乌泱泱的人,心中颇为犹豫地思量起来。
这皇榜可不是啥时候都能瞧见的,一年里这皇宫里若不是遇到极难解决的事或是重要行文法规改革,定然是不会发放皇榜的,好不容易贴上了,看一眼必然是既有意义的事,之前她虽然疑心都扑在学业上,可多多少少也看了许多诸如此类的,多少女主角都是瞧了皇榜,进了皇宫大殿才改了自己一辈子的命运,那么这事儿若是安在她的身上,说不定也会有奇迹发生。
只是要冲开这人群,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事,她考虑了一瞬,不等景安曜答应,猛地便隔着袖子扯住他的手臂往前一路小跑而去。
景安曜这一跑,身后的侍卫自然是快步跟上,帮两人驱赶开无关紧要的人,事情很顺利,有景安曜垫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穆温染就顺风顺水地穿过人群,在皇榜面前站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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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这皇榜的面前,穆温染远远儿地瞧着那有侍卫把守的明黄色榜文,心中不由得啧啧感叹。
“当真是奢靡,连这普通的通告都用了这么好的…唔。”然而她话还没说完,景安曜就已经微笑着揪住她的衣领,像是抓小鸡仔似的将她往身后拎去。
“这些文书你怕是认不得,见到皇榜如见皇上,莫要多言,我不想被你拖着垫背。”穆温染虽然心中颇有些不服气,但也只能乖乖地站在一旁,瞧着景安曜挡在了她的身前,细细为他念着这皇榜。
只是她瞪了好一会子,景安曜却依旧出神地瞧着这黄榜上的内容,许久都没有出声,她心痒难耐,忙扯了扯他侧边的衣角,小声询问。
“如何?皇榜上都说了些什么?”其实她自己倒也不是不认字,只是这皇榜上的话晦涩难懂,大多是官话,看得她头脑发晕,毕竟不是中文系博士毕业,想要读懂这些恐怕要废上好大一番力气。
景安曜似乎是被穆温染的声音唤回了神,又深深瞧了这皇榜一眼,这才带着穆温染走出了人群。
“怎样?”
“皇帝病了,大约是积劳成疾,许多太医都拿不出个好方子来,若是有人揭了这皇榜,进宫医好了皇帝,必定加官进爵。”
景安曜简洁地解释道。
嚯,果然是这样一个套路,不过这皇帝改朝换代的事儿多了去了,且听说现在国家安稳,也无外敌侵犯,一片和谐,若是这皇帝当真医不好,大约会让自己的皇子继位,接替他统治国家,倒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见穆温染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后并无表示,依旧和个陀螺似的趁着街上人少,这边看看那边逛逛,倒很是自在,景安曜倒是打心底里觉得有些诧异。
景安曜挥手遣散了侍卫,跟着穆温染进了一家首饰铺子,看着她一样样让掌柜的拿出收拾来试戴,他也随手拿起了一块玉扳指把玩,修长的手指将扳指上下把玩,眼神确实丝毫没有挪地儿,一直跟在没心没肺四处耍完的穆温染身上晃荡。
几乎要把店里的首饰试了个遍,穆温染才注意到景安曜正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瞧着自己,手里的那块扳指从进店开始把玩到现在,看它也是可怜,怕是要活生生被景安曜盘出三层包浆了。
“你可是在想我为何不接了那皇榜?”穆温染从他手里拿过那扳指,放回原位,在老板一言难尽的复杂目光中啥也没买地离开了这家珠宝店。
“为何?”
“伴君如伴虎,我并不能提前给那皇帝把脉,也不能断定凭借我的医术能否医好他,揭了皇榜等于把自己的脑袋送到了闸刀下,若是医得好一生荣华富贵,若是医不好,便是连性命都搭出去了,我并不愿意做那样的蠢事,我只求这一生平安喜乐,并不想无端招惹那些是非,这便是我的理了。”
景安曜呼吸竟是停了半晌,眯眼瞧着少女在夕阳下显得越发柔和的面忙,心里头反复琢磨着这几句话,或许这不仅是穆温染的期望,也是他一生的期望。
只是人生而不同,会拥有什么样的人生,都是命中注定的。
等他回过神来,定睛一瞧,面前哪儿还有穆温染这丫头的影子?景安曜不由得失笑,这丫头大约是担心他又把她关在府里陪着他从白天看到晚上的书所以趁早脚底抹油溜走了吧!
罢了。
他并没有追上去,折身就回了府里,只是在抬脚跨过门槛时,掐指算了算日子。“竹影,上次去村子里是什么时候的事?”
被换做竹影的侍卫恭敬地答了一声三天。
这几天他主子的意思是越发让人琢磨不透了,前两日刚去了那破落小村子,怎么还去上瘾了?前后还不到三天就又惦记上了?尤其是这穆温染姑娘还被诓骗到府上住了两日,前脚刚走,自家主子后脚就盘算着去村子里的事儿,难不成是喜欢上当教书先生这一行当了?还是说…嘶…这是要变天呐?
“竹影。”穆的听见景安曜唤了一声,竹影慌忙收起心里那石破天惊的想法,他已然在风中凌乱了许久,抬头见到景安曜已经离他有段距离了,这才急忙追上前去,跟在了他的身后。
穆温染一路溜溜达达到了家,爹娘弟弟自然是热情欢迎,而她草草回了话,吃了两口晚饭便早早地回了自己的房里,盘腿而坐,凝神静气,缓缓伸出掌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