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巷的清幽仿佛只是一个短暂的错觉。
随着任盈盈通过各种隐秘渠道将“圣姑召集,共谋大事”的消息散出去,整个洛阳城,乃至河南境内的江湖暗流,开始剧烈涌动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这座千年古城的画风逐渐变得……光怪陆离。
平日里还算正常的客栈、酒肆、乃至街头巷尾,开始出现越来越多奇装异服、形貌各异、浑身散着“我不是好人”气息的江湖客。
有扛着门板大刀、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有脸色惨白、摇着折扇故作风雅实则眼神阴鸷的书生。
有穿着暴露、环佩叮当、眼波流转间带着媚惑与危险的妖娆女子;更有甚者,牵着吐着信子的毒蛇、背着硕大药囊、浑身散着古怪气味的怪人……
洛阳城的百姓们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平日里热闹的夜市都冷清了不少,天一黑就家家闭户,生怕惹上什么不该惹的麻烦。
官府的差役也明显增加了巡逻次数,但往往是远远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江湖人,就默契地绕道而行,主打一个“非必要不冲突”。
而这一切混乱的旋涡中心,却逐渐汇聚向了城东那处原本清静的绿竹巷。
任盈盈显然早有准备,她并未将聚会地点设在巷内那几间雅致的竹舍,而是放在了巷子尽头一片依着城墙根的、相对开阔的废弃打谷场上。
这里足够宽敞,足以容纳数百人,且地势相对隐蔽,不易被官兵大队人马围堵。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牛鬼蛇神出动的好时机。
废弃的打谷场上,燃起了十几堆熊熊的篝火,粗大的木柴燃烧时出噼啪的爆响,跳动的火光照亮了场内一张张或狰狞、或诡异、或狂热的面孔。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味道、劣质酒水的辛辣味、汗臭味、以及各种难以形容的草药和毒物的古怪气味。
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刺激感官的、乌烟瘴气却又活力非凡的诡异氛围。
这就是任盈盈这些年凭借个人魅力和手段,积累下的“人脉”——三山五岳、各旁门左道的奇人异士,牛鬼蛇神,济济一堂。
他们之中,有的确实是敬佩圣姑为人,前来助拳;有的则是欠下任盈盈大人情,不得不来还债。
更多的,则是听闻要对抗日月神教现任掌权者,想来浑水摸鱼,捞取好处的亡命之徒。
场面喧嚣鼎沸,如同群魔乱舞。
粗野的划拳声、吹牛皮的叫嚷声、兵器碰撞声、以及某些古怪宠物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吵得人头皮麻。
“哈哈哈哈!圣姑相召,老头子我岂能不来?听说杨莲亭那小白脸弄得神教乌烟瘴气,早就想砍他娘的了!”
一个身材矮胖、头稀疏、声如洪钟的老者拍着肚皮大笑,正是“黄河老祖”之一的老头子,他旁边坐着个一脸愁苦、不停吃东西的婆婆,自然是“老祖”的另一半——婆婆。
“计无施来得晚了,圣姑莫怪莫怪!实在是路上碰到几个不开眼的六扇门鹰爪孙,顺手打了一下。”
一个手持算盘、作商人打扮、眼神却精明狡黠的中年男子笑着对任盈盈拱手,正是“计无施”,号称“夜猫子”,消息灵通,擅长见风使舵。
诸如此类,各种奇形怪状的人物纷纷向场中央的任盈盈打着招呼。
任盈盈一身绿衣,站在主位之前,神色从容,应对得体,既不显得过分亲热,又给足了来人面子,尽显圣姑风范。
任我行和向问天则坐在稍后一些的位置,脸色并不太好看。
任我行是嫌弃这帮人乱七八糟,不成体统,觉得有失身份;向问天则是担忧这些人良莠不齐,难以管束,恐生事端。
林翊和曲非烟则坐在更角落的一个柴火堆旁,与这热闹喧嚣的场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