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恰似一块无边无涯、沉甸甸的墨色巨毡,自苍穹之上沉沉垂落,严严实实地覆于九狼山巅,将世间万物尽皆笼入其深邃幽秘的黑暗怀抱。
李秾稳稳骑坐于那匹毛色如欲滴鲜血般鲜艳浓烈的枣红马上,身姿笔挺似松,宛如一尊自远古烽火传奇中阔步而来的战神,周身自然而然地散出一股令人望而生畏、胆寒心悸的凛凛英气。
那枣红马似通人性,深知此刻使命重若千钧,马蹄轻点大地,动作轻柔犹如春日微风悄然拂过镜湖,未出丝毫惊扰这夜之静谧的声响,仿佛生怕打破这黑暗中潜藏的紧张肃杀。
在他身后,旅的将士们仿若一群隐匿于暗夜的枭鸟,脚步轻盈而稳健,于夜幕的掩护下,朝着山上悄然潜行,恰似一支神秘而致命的幽灵之师,正步步为营、悄无声息地迫近既定目标。
队伍之中,诸多将士身上皆留存着袍哥的独特印记,这些印记宛如镌刻在他们灵魂深处的勋章,承载着袍哥的荣耀、情义与传承。
瞧那臂上刺着“义”字纹身者,当年于袍哥堂口之内,祖宗牌位之前,烛火摇曳、香烟袅袅,众人神情庄重肃穆,一同燃香立誓、歃血为盟,许下生死与共、永不相负的铮铮誓言。
那“义”字纹身,每一笔每一划皆似刻入灵魂,是他们对兄弟情义最崇高、最坚定的承诺。而腰间系着红布带的,此乃出川之际,袍哥长辈满怀着殷切期望,亲手为他们系于腰间。
长辈们眼中饱含深情与期许,祈愿他们此去一路顺遂,能奋勇杀敌、建功立业。那红布带在夜风中轻轻飘动,似在低声诉说着袍哥人家源远流长的深厚情谊与壮志凌云的雄心抱负,亦承载着袍哥家族数代人传承下来的荣耀与使命。
行至半山腰处,一名侦察兵仿若暗夜中悄然穿梭的鬼魅,脚步轻如鸿毛,身形飘忽似一缕无形轻烟,转瞬之间已悄然凑近李秾,在他耳边附耳低语:“旅长,前方有日军巡逻队,人数约莫二十。”李秾微微颔,那目光仿若两道划破黑暗的凌厉闪电,深邃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决然与冷静。
他脑海中如同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迅回忆起多年征战积累的丰富经验,权衡着当前局势。
旋即,他以简洁而有力的手势做出部署,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尽显大将风范。只见几个身影如猎豹般迅猛窜出,正是军中的袍哥骨干。
他们平日里历经无数艰苦磨砺,练就了一身过硬本领,身手矫健灵活宛如山林间敏捷的猿猴,擅长近身搏斗,下手狠辣果决犹如猛虎扑食,每一招每一式皆蕴含千钧之力,招招致命。
每一个动作皆经无数次反复打磨,早已融入他们的肌肉记忆,每一次出击都精准无比,充满强大力量与必胜信念。
其中有个唤作狗子的年轻士兵,身形灵动得好似林间跳跃嬉戏的猿猴,在暗夜中穿梭自如、如鱼得水。他蹑手蹑脚地靠近日军,脚步轻得如同一片悠悠飘落的树叶,未出半点声响,仿佛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待靠近一名日军身旁,他猛地伸出铁钳般的大手,如闪电般迅捂住那日军的嘴巴,与此同时,手中短刀如毒蛇出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肋骨间精准刺入。
那日军连一声闷哼都未及出,便如同一袋沉重的沙包,直挺挺地瘫倒在地,溅起些许尘土,在寂静夜中出轻微闷响。
然而,变故陡生,一名士兵在拖走尸体之时,不慎踢到一块石头,那石头咕噜噜地滚落而下,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那声响竟宛如一声惊天炸雷,瞬间打破原有的寂静,恰似平静湖面投入巨石,泛起层层涟漪。
日军岗哨瞬间警觉,“呜哩哇啦”的叫嚷声顿时响彻山间,仿佛一群被惊扰的恶狼在疯狂嗥叫,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令人毛骨悚然。刹那间,探照灯的光柱如同一双双疯狂舞动的惨白巨手,在山间胡乱晃荡,将原本黑暗的山林照得光影交错、阴森恐怖。
那惨白的光柱扫过之处,树木的影子在地上扭曲变形,仿佛是群魔乱舞。李秾见此情形,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那柄雁翎刀。月光洒落在刀身之上,反射出凛冽的寒光,仿若一道冰冷的霜华,令人不寒而栗。
他高高举起雁翎刀,声若洪钟般大声吼道:“弟兄们!袍哥的脸面,川军的尊严,皆系于今夜!杀!”这一声怒吼,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在山谷间久久回荡,激起将士们心中熊熊的斗志。
众人心中涌起一股热血,想起袍哥的荣耀,想起家乡的亲人,想起国家的苦难,纷纷握紧手中武器,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仿佛此刻他们便是扞卫正义与尊严的钢铁长城。
刹那间,川军战士们如猛虎下山,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纷纷向日军猛冲而去。他们一边冲锋,一边将手中的手榴弹如流星赶月般掷出。
“轰!轰!轰!”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而起,恰似无数条火蛇在夜空中狂舞,将这九狼山的黑夜映照得亮如白昼。一时间,山上硝烟弥漫,火光闪烁,树木在战火中燃烧,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散出刺鼻的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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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晕头转向,原本严整的阵脚瞬间大乱,士兵们四处奔逃,丢盔弃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但这些侵略者很快回过神来,凭借着手中精良的武器,迅组织起密集的火力进行反击。
子弹如雨点般呼啸着穿梭于空气之中,出尖锐的呼啸声,仿佛死神的低语,令人胆战心惊。
然而,川军战士们毫无惧色,他们心中既有对敌人的刻骨仇恨,也有对胜利的强烈渴望,更夹杂着对家乡妻儿老小的思念与牵挂。那名叫张麻子的,原是川中一个小县城里颇具威望的袍哥头目。
此刻,他手持大刀,双目圆睁,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大声呼喊着袍哥的口号:“小鬼子,拿命来!你们不在那弹丸之地的小破岛安分守己,非要跑到老子的地盘上来烧杀抢掠!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言罢,他如同一头怒的公牛,浑身散着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直朝着日军猛冲过去。
大刀在他手中挥舞得虎虎生风,刀光闪烁之处,血花飞溅,一连砍翻了好几个日军。但日军越聚越多,如潮水般将他团团围住。张麻子身上多处中弹,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他那身略显破旧的军装,顺着他的身体缓缓流淌,在地上汇聚成一小片血泊。
他的战友狗子见状,心急如焚,不顾自身安危,试图冲过去营救张麻子,口中大喊:“大哥,我来救你!”张麻子转头,看着狗子,大声喊道:“狗子,别过来,你要活下去,给咱袍哥和川军争气!家里的爹妈还盼着你回去呢!”
尽管如此,狗子依然奋力朝着张麻子的方向冲去,他的眼中充满了坚定与执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大哥独自面对危险。此刻,他想起小时候在袍哥堂口,大哥对他的照顾与教导,那份兄弟情义早已深入骨髓,让他义无反顾。
张麻子虽已身负重伤,但他却浑然不顾,依旧奋力挥舞着大刀,口中骂道:“龟儿子些,爷爷我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们这群狗杂种垫背!”最终,他力竭不支,缓缓倒下,手中的大刀深深插入土里,刀柄还在微微颤抖,似在诉说着这位袍哥勇士最后的不屈与壮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