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毫不犹豫摇头:“不用了。”
犹豫一瞬,又问:“我能把凯撒带走吗?”
王叔则回答得斩钉截铁:“少爷说,只有狗不行。”
裴煜:“……”
连鸡蛋大小的钻石都行,偏偏就一条狗不行?
路凛洲很明显没有多麽喜欢凯撒,为什麽不能给他呢?
但他已经说过让路凛洲不要迁怒凯撒,多次表明了对凯撒的在意,路凛洲再怎麽样也不至于苛待一条无辜的狗。
能走就不错了,指不定路凛洲转头就变了心意。他不再多犹豫,就要告别离开。
王叔忙道:“裴先生,外面安排了专车送你。”
裴煜又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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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凛洲抱着渐渐失去温度的被子,将整张脸埋进去,直到将所有残存的气息全都吸入肺腑里,才终于从虚幻的梦里醒来,无知无觉地从地下室出去。
王叔立刻迎过来,关心道:“少爷,你还好吗?”
路凛洲充耳不闻,就要上楼回房间查看监控。途中脚步一顿,裴煜的指责仿佛仍残存在耳边,他又折身回来,走到大门口投出去徒劳的一眼,却见那道人影还未走远。
他微微一愣,贪婪地用黑眸噙着裴煜的身影。等到看无可看才转过头,冷眼扫视王叔:“为什麽让他自己走?”
王叔恭敬回道:“裴先生说不用送。”
路凛洲无端不悦:“他说不用,你就不知道安排麽?”
王叔敛目,顶着低气压重复:“裴先生说了不用,少爷。”
路凛洲怒上心头,却又忆起裴煜昨夜的眼神,顿时有如一盆凉水颇上心尖,刺疼冰冷。他换了口气,几近平铺直叙地问:“我对他有什麽不好?”
是问作为局外人的王叔,也是问当局者迷的自己。
王叔斟酌着避开这些天的事,只说:“少爷,我看得出你是真心的,第一次对一个人这麽特别,也付出了很多……”
路凛洲闻言偏头,更为困惑不解,又用猩红的眼无声问了一遍为什麽。
“但这些未必是裴先生想要的。”王叔垂着头小心翼翼道,“他只把自己的东西带走了,其他的东西都没要。”
一口气哽在喉头,路凛洲只觉胸口沉闷钝痛,呼吸不畅。
裴煜早就告诉过他的了,说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裴煜也说,说他想要的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但自己不愿意。
路凛洲迟来地无声为自己辩解,不是的,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只是裴煜这个人,仅此而已。
可他做了什麽呢,他几乎是把裴煜最抗拒厌烦的事情全都做了一遍。
心里堵得慌,他看向勾起这段回忆的王叔,一腔怒火就要发泄而出。
——“你知不知道你的情绪很不稳定,让人感到害怕?……我不怕,但我不喜欢。”
路凛洲猛然踉跄了一下,情绪剧烈波动加上这些天以来的消耗,他差点没能站稳身子。
“少爷!”王叔明知他极有可能冲自己发泄怒火,却还是迎了上来,“你还好吗?去沙发上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路凛洲一言未发,只是避开了他的搀扶。
半晌,仿佛是无计可施了一般,路凛洲喃喃道:“为什麽不送他走?”
裴煜什麽都不要,也什麽都不用他做,他到底要让他怎麽办才好?
“他说了不用啊,少爷。”王叔拧起苍老的眉,同样的话已经说了三遍,他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路凛洲明白过来。
王叔想了想,问道:“裴先生走之前,有和你说什麽吗?”
路凛洲眼睛更红,心里百般责备最温柔的人最是狠心,每次都用轻飘飘一句话,让自己呼吸困难心痛如绞。
他深吸一口气,别开眼涩声道:“他让我去公司上班。”
王叔心道果然如此。
随後在走开一步的路凛洲身後说道:“裴先生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他一直在关心你,设身处地为你着想,你就没有发现吗?”
路凛洲身影猛然一晃,其实不止,裴煜走之前还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可能是担心他昏睡不醒是因为发烧生病。
现在他什麽都知道了。
呼吸却像掺杂了碎玻璃,最简单的动作带来最尖锐的疼。
他狠狠揪紧胸口的衣料,他知道了,知道自己为什麽会爱那个人爱到无法自拔,也知道了他为什麽会被自己越推越远。
……可依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