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安沿着河往上面走,心中惊叹,原来这麽宽丶这麽长的河,不一定都在野外,也会在别人的家里。
河水清澈见底,底下铺着的石头色彩各异,看着很漂亮。
陈宁安蹲在湖边,先洗了洗手。
河水清清凉凉,水流从指缝中露出去,轻轻柔柔的感觉,很舒服。
陈宁安掬起一捧水,大口喝了起来。
一边喝一边感慨,这些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家里的河水都是甜滋滋的。
陈宁安一口气喝了个水饱,他瘫坐在河边休息,今天没吃什麽东西,又走了这麽多路,好累。
他看着清澈干净的河水,又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脚。
犹豫几瞬,到底没把脚搁进水里。
天边的夕阳只剩一线馀晖,天色暗淡下来,院子里接二连三地亮起灯火,一眼望去,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陈宁安躺在河边的草地上,鼻息间全是清新的草木香味儿。
按理说,像河边这麽潮湿又草木茂盛的地方,应该有很多蚊虫,可是这里没有,很干净,连一声虫叫都没有听见。
他以前经常在河边呆着,有时候晚上也睡在河边的树上,身上经常被蚊虫叮咬的,又疼又痒,可是这次他躺了这麽久,身上不疼不痒的。
陈宁安擡手搭在眼睛上,一直以来,他宁愿流浪丶衣食不保,也不愿卖给别人失了自由,但……
算了。
卖给别人家当下人也没什麽不好的,就算没有房子住,在这院子里随便挑一块地方,都比他在外面住得好。
他被买进来是为了伺候人,但看刚才那个小少爷生气的样子,这伺候人的活计,他估计是做不成了,不知道他会被丢到哪去。
不过也还好,他回想起这一路走来见过的场景,只要还在这个地方,去哪干活都很好。
这麽大的人家肯定管吃管住,说不定他做活认真,让主子高兴了,还能得到赏钱。
陈宁安放下手臂,睁开眼,望着头顶的天空。
月亮好圆,看起来软乎乎的,像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面饼。
陈宁安翻了个身,蜷缩着身子,双手捂着肚子。
他挨饿很有经验,只要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就不会觉得那麽饿了。
意识逐渐昏沉,陈宁安躺在河边的草地上睡了过去。
柔和的月光洒落下来。
照亮了演武场上挥剑的少年。
楚铮收起剑,走到屋门口时发现门敞着,他皱了皱眉,迈步而入,就见他爹娘都坐在屋里。
楚铮没有吭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沈苓玙率先开口;“额头都出汗了,练了多久的剑呀?累不累?”
很是关切的话语,但是楚铮听完内心没有丝毫触动。
他母亲这些关切的话语,如果是在他七岁以前听到的,他应该会很开心,那时候他每天要上课丶修炼,一天最起码学八个时辰。
很累,真得很累。
他和父母哭闹,每个月想歇一天,可是父母没有同意,还严厉斥责他,如今他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天都按时修炼,从不间断,如今却又来劝他休息。
楚铮没有搭话,气氛陷入沉默。
沈苓玙走到他近前,神情稍显犹豫,慢慢握住他的右手;“听你爹说,手都裂开了,最近先歇着吧,别练剑了。”
楚铮皱了皱眉,到底没忍住这股强烈的不自在,父母从小很少抱他,也没有跟他做过这些亲密的举动,如今他大了,再做这些举动,他觉得很怪异。
他撤出自己的手,淡声回答;“没什麽事,不妨碍。”
母亲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忍不住失落。
“阿铮,我与你爹还有你师父都商议过了,你目前这个情况,不适合再过度修炼了。”
楚铮单金灵根,又是天罡金体,天赋卓绝,自六岁入道,修为便一骑绝尘,但是修为增长太快,灵力中附着的罡气过于刚盛,他的丹田承受不住,灵力中的罡气只能炼化一小部分,剩下的一直累积,他只能一点点剥离罡气,然後强行将其压制。
楚铮十五岁结丹後,随着境界的增加,体内的罡气更盛,又无法自泄,再修炼下去,丹田会受罡气侵蚀,将有损根基,甚至恐有性命之忧,需要一个媒介渡出罡气。
楚铮对此很不屑,他就不信,凭他自己解决不了体内的罡气。
沈苓玙看着儿子固执倔强的脸,忍不住叹气,轻声劝道;“那人是你父亲好不容易寻到的,他能够帮你渡出体内的罡气,让你以後能正常修炼。”
楚铮冷笑道;“是不容易,那麽脏的臭乞丐,我活了这麽些年,也没见过两回,能从人堆里挑出这麽个人来,我爹真是煞费苦心!”
楚铮身为楚家主支嫡脉的二少爷,平时所见无不是人中龙凤,院里伺候的人,最差也是三灵根,像陈宁安那种人,对他而言确实是个稀罕物。
父亲沉声道;“楚铮,现在不是逞能任性的时候,你体内的罡气必须要解决了,自去年结丹以来,你的修为已经近乎停滞了。”
楚铮攥紧手,怒道;“那你就是这麽解决的!随便塞给我一个臭乞丐!还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你当我是什麽!”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母亲连忙轻拍楚铮的肩头,楚铮阴着脸避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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