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
雨这麽大,饶是俩人骑得再快,仍然无法避免被双双淋成落汤鸡的下场。
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全都湿了个透,无一幸免。
刑不逾附身要换鞋,被岑溯拦住:“别换鞋了,直接进来,我待会儿拖地。”
刑不逾低头看着脚下积的一滩水,采纳了岑溯的意见。
一回生二回熟,何况这是刑不逾第三次到家里。
岑溯径直走进房间。
刑不逾跟进来,碰了下他肩:“去洗澡。”
“嗯,你先洗。”
天渐热,岑溯不能再给刑不逾穿冬天的睡衣,翻找半天拿出套穿过一两次的短袖短裤套装。是他去年夏天快结束时买的。
“没有新衣服了,这套我没怎麽穿,你凑活凑活。”他将衣服连带着内裤递给刑不逾,他指了指内裤,有些说不出口,“那个……是新的。”
“我不嫌弃。”刑不逾看起来还有些开心。
岑溯应一声,开始翻找自己的换洗衣物。找完发现刑不逾还杵在自己身边,催到:“愣着干嘛,去洗澡。”
刑不逾眼睛一眨不眨,黑暗中的眸子很亮,一错不错地看着岑溯。
岑溯不明所以,揶揄他:“怎麽,你要邀我共浴?”
此言一出,刑不逾马不停蹄顺杆爬:“赏个光呗。”
岑溯白他一眼,推着他到浴室:“你,麻溜地洗,我去煮姜汤。”
卫生间和厨房一墙之隔,刑不逾那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岑溯这边亮着昏黄而温暖的小灯,锅里汩汩冒着热气,蒸腾而上。
岑溯颇有些享受。
男孩子洗澡快,刑不逾进去不到二十分钟便擦着头发走出,岑溯站在沙发旁小口小口喝着姜汤,茶几上给刑不逾晾了一碗。
岑溯见他出来,仰着头把汤一饮而尽,无端透出点江湖气。他拎着衣服要去洗澡,顺便到厨房放碗。
关门前不忘提醒刑不逾:“你记得给阿姨打个电话。”
刑不逾“嗯”一声,给千栀拨号。
千栀听完倒没批评他夜不归宿,只温温和和地说他:“你又麻烦小岑。”
刑不逾闻言嘴角弯起,得意道:“他才不嫌弃我。”
打电话没花几分钟,刑不逾坐在沙发上跟邹鸣宇开黑。他坐在客厅听水声时有时无,开黑开一半突然失去兴致,本着尽职尽责的态度玩完本局,拒绝了邹鸣宇的二次邀请。
邹鸣宇:「今天没手感啊?」
刑不逾:「闪现送人头我再有手感都拉不住你。」
邹鸣宇:「……」
邹鸣宇:「我听千姨说你今天又不在家?」
刑不逾:「嗯,在岑溯这。」
邹鸣宇沉默了好一会儿,发来一个几十秒的长语音抱怨:“刑不逾你个狗东西天天往岑溯那跑,从小到大怎麽不见你跟我这麽形影不离呢!……”
刑不逾觉得糟心,闭了闭眼,听了一句话就把对方语音掐了。
邹鸣宇不依不饶:“以前也没见你这麽上赶着啊,你别不是喜欢人家吧?”
这次换刑不逾说不上话。
卫生间门锁转动,刑不逾彻底将手机息屏,迎向岑溯。
岑溯头发长长後一直没去剪,长度超过耳後,发梢滴水,晕到衣服上,刑不逾隐约看见他那两截单薄锁骨。
他擡手揉乱岑溯的头发,眼光垂下来:“给你吹头发。”
岑溯静了两秒,刑不逾没听到拒绝。
刑不逾先前替他吹过头发,知道吹风机在哪儿,熟门熟路地拿过来,调好温度试了试才开始吹。
和之前那次不一样。
那次岑溯睡得迷迷糊糊没什麽感觉,这次他醒着,坐在刑不逾跟前,能清晰感知到刑不逾的手轻轻柔柔抚过他的脑袋,抓起头发的时候指腹摩挲发根,蹭到头皮。
岑溯身上过电,暖流从脊髓经过直击天灵盖。
刑不逾揉他耳後的头发,指尖划过耳垂,刑不逾似乎趁乱抹了一下。
刑不逾捞他後脑勺的头发,指尖有意无意碰着脖颈,有些痒。
岑溯耳朵发烫,生怕被刑不逾摸出来。
他下意识要躲,身体无知无觉地前倾。
刑不逾扣住他,闹着捏了一把他白皙的後颈,声音低哑:“躲什麽?”
“我没有。”岑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坐正,腰背挺直,简直是个听话的学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