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麽,段骋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愠怒:
“顾畅飞,你搞什麽呢,在餐厅跟人打架被请进局子喝茶了,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现在已经二十几岁了,不是十几岁吧?”
“你知道以你的身份要是被拍到了,会出多大的乱子吗?”
短暂的沉默後,段骋像是压下了火气,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算了……地址发我,我过来一趟。”
挂断电话,段骋揉了揉眉心,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烦躁与无奈。
他快步走回厨房门口,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带着显而易见的匆忙:
“牧溪,不好意思,那边出了点急事,我得立刻过去一趟。”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拿起随手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
“饭菜好了你先吃,不用等我,我也不确定什麽时候能处理完。”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段骋人已经走到了玄关。
随着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公寓里瞬间只剩下牧溪一个人,和满室兀自咕嘟作响的炖肉声。
牧溪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那扇已然关闭的丶隔绝了段骋身影的门,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离去时带起的那阵急促的风。
他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一股浓重的丶难以言说的失落感如同潮水般漫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
怎麽会这样呢?
牧溪明明……是那样期待着这一顿饭。
他像是准备一场无声的告别仪式,想要在段骋离开之前,将自己所能给予的最好的丶最温暖的东西捧到他面前。
段骋很快就要走了啊……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後一点能够安静相处的时光了。
可牧溪甚至没能亲眼看到段骋尝一口自己做的菜。
然而,这些话是绝不会从牧溪口中说出来的。
他的性格里的温柔与体谅,让他总是优先考虑别人的处境,习惯性地收敛自己的情绪,不愿给任何人增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逆来顺受的接受,似乎成了牧溪表达爱的唯一方式。
所以,所有的期待丶所有的委屈丶所有翻涌到嘴边的言语,最终都只能被牧溪默默地丶一点点地重新咽回心底。
静静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厨房里传来“噗”的一声轻响,炖锅的盖子被顶起了一下,牧溪才恍然回神。
牧溪转身,重新回到了厨房。
他安静地站在竈台前,看着那锅依旧在微微翻滚的牛肉,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整个空间,却仿佛失去了最初的意义。
他拿起勺子,轻轻搅动了一下。
厨房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地板上,形单影只。
——
另一边。
段骋赶到警局门口时,远远就看见顾畅飞正被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训斥。
那人正是顾畅飞的叔叔顾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大衣也掩不住眉宇间的凌厉。
之前天不怕地不怕的顾畅飞,此刻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蔫头耷脑,大气不敢出。
一见到段骋,顾畅飞眼睛瞬间亮了,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嗖”地一下窜到他身後:“诶呦喂,哥们,你怎麽现在才来……”
顾昀见有外人在,到底收敛了怒气,不好再继续训斥,只是脸色依旧沉得能滴出水来。
段骋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无奈地侧头看向躲在自己身後的人:
“顾畅飞,这算什麽情况?你叔叔不是已经在这儿了吗?还火急火燎地把我叫来。”
顾畅飞从段骋背後探出半个脑袋,委委屈屈地看着顾昀,压低声音控诉:
“谁知道叔叔消息这麽灵通,来得比你还快。”
段骋一时语塞,简直不知该说什麽好。
顾昀深吸一口气,转向段骋,语气带着歉意:
“不好意思,小段,麻烦你白跑一趟。这小子我会带回去好好管教。”
说着,他便伸手要去拉顾畅飞。
“不不不!我不跟你回去!”
顾畅飞立刻吱哇乱叫起来,死死拽着段骋的胳膊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