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王若惕努力喘息,眼神阴狠,“你呃……大可咳……试试。”
只一瞬,崔君集明白自己不敢赌,他松手,王若惕狠狠跌坐在地,但还是先爬到母亲身边,检查她的伤。
“来人!”王若惕焦急大喝,“找大夫。”
庭院中空无一人,唯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崔君集还要再问,忽听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管家匆匆来报:“大人,大理寺来人,说沈夫人狱中出事了!”
崔君集脸色骤变,也顾不得王若惕,立即随管家出门。
大牢内,文有晴的囚室围满了人。狱卒见她迟迟不用早饭,开门查看,发现她昏迷在地,面色发青,似是中毒。
崔君集赶到时,太医正在诊治。
文有晴双目紧闭,呼吸微弱,指尖泛着青紫色
“如何?”崔君集急问。
太医摇头:“中毒颇深,所幸发现及时,尚有救。只是”
“只是什么?”
“此毒罕见,需用天山雪莲为引配制解药。而宫中唯一的一株天山雪莲,在三日前被王大人讨了去,配药治疗烧伤。”
崔君集瞬间明白过来。这是王家的警告——若他再查下去,文有晴必死无疑。
王若惕还真敢,既然已经通风报信,还拿着无用的消息和他谈!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书桌
上,照亮了崔君集的半张脸,他唤来心腹,吩咐道:“请小夫人来。”
谈判
甫一进书房,王若惕迟疑了一瞬,里面太黑,仿佛一张深渊巨口,要把她吞进去一样。
正要寻管家拿烛火,里面忽然传出“又不是第一次来,应该很熟悉吧。”
闻言,王若惕背后汗毛直竖,但还是顶着暗处那道审视的目光,走了进去。
门应声而落,王若惕直觉不是好事。
崔君集也不拐弯抹角,只道:“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谁料你把你知道全部告诉了王家,你还有什么可以谈的筹码吗?”
“什么?”王若惕蹙眉不解。
“别演了,今日文有晴中毒,王家的手笔。他们再蠢,也不会蠢到去杀公然对立之人。除非,你告诉了他们。”暗中,崔君集拿出了毒药,一种见血封喉,不会有任何中毒迹象的奇毒。
“我没有!”王若惕立刻辩解,“我若告诉了他们,我怎么保住自己和母亲!”
“但结果他们已经知道了,无论你告没告诉,你的筹码,已经没用了。”毒进了杯子,摇匀,该喂过去了。
“等等!如果我说了,王家不会去针对文有晴,今日出事的就会是沈来惜!”
宛如惊雷,从耳边炸开。崔君集顾不得毒药,他如鬼魅一般从暗中闪现在王若惕面前,掐住她的脖颈。不同于上次,这次他留足了余地,只是大拇指按在王若惕的咽喉处,稍不顺意,便按碎就好。
“你怎么知道的?嗯?”
“之前只是猜测,现在知道了。”王若惕笑着,“反正我早早写在信上,没想到是真的。没想到沈夫人这样的人物,也是个不检点……”
“闭嘴!此事她尚不知情,你敢说半个字,我会把你和你母亲吊在城头上,一天一片肉,把她的肉喂给你,把你的肉喂狼。”崔君集如狂暴的野兽,恶狠狠地警告道。
她深知他真的能做出来,可看见他如此,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还有崔大人得不到的人啊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呀哈哈哈哈。”
笑够了,王若惕扶着墙,如同刚刚失态的不是她一样,“夫君,你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我会帮你守住的,王家那边不重要。”
沉思片刻,崔君集便有了决断,他坐回去,叫来门外的侍卫,道:“速去王府,就说母亲病重,需要天山雪莲救命,我愿意用王大人最想要的东西交换。王大人若不舍得,这样好的东西,明日早朝,我就呈给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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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京城已有几分凉意,夜色如墨,将王府大宅的飞檐翘角吞没在黑暗里。
雪莲送到了,但从王家“烧”出那些个甲胄和其余零散的侵占良田,被崔君集直接一书两份,一份送到王家,一份呈到了御前。
早朝前,王家早早得了信,王融被推了出来,他看着自己被烧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亲叔叔,叹了口气:“侄儿用这十数年的军功,起码可以为家族保个庶民的身份吧。”
王定安阴冷一笑:“庶子无信,他以为把东西呈上去,就能扳倒我们王家吗?皇帝老儿敢吗!”
私藏甲胄,无异于谋反,这还有什么可辩的!王融只觉得不耐,当初他就是不喜欢弄权,不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才跑去了边疆。如今一回来要收拾烂摊子不说,还要管这执迷不悟的叔父。他平静地喝完最后一口粥,让下人把王定安面前的早膳撤下去,才道:“我知道叔父也吃不下去,但私藏甲胄,辩无可辩……”
“辩无可辩?当初世家扶持废太子,不就是想分一杯羹。结果废太子合着其余几家,背着我们密谋和合娘娘你也知道,我们不做点准备,死的就是我们!还好他不争气,被一个小小的沈家的扳倒了。崔家也会见风使舵,要不他崔君集怎么有的今天!”王定安越说越气,通红的眼眶耷拉下来,随着他的动作颤抖。
结果一侧头,斜对面的王融早已不见。
走出门,王融吐出一口浊气,白色的水雾很淡,这里比边境的天气真的好太多了,但他还是憋闷。
今日朝堂,崔君集已经站在了文官的第二排,首排是崔太傅、李阁老以及空出来王首辅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