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都是他二十几年来的血与汗,他眼中尽是汹涌的怒火和极难察觉的失望和心痛。
他一步一步,把崔王氏逼到了上位。
崔王氏跌坐在椅子上,不敢再看崔君集的眼睛。
崔君集俯视着浑身颤抖的生母,他不懂,也不想探究,她的颤抖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只有最后一句话留给母亲,剩下的,只有对崔家主母的话。
“母亲,我以为,我们都有自知之明。”
旋即,他后撤一步,又恢复成那个谦卑有礼的贵公子模样,他深深一作揖,“只是一件纳妾的小事,低调些就好。叨扰母亲许久,孩儿告辞了。”
不知过了多久,崔王氏终于回神,起身时微微晃了一下,腿已经麻木。她甩开一众嬷嬷穿过重重回廊,廊外梅花正盛,一树树开得如火如荼,与她一身素净形成鲜明对比。
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春花,误入了时节。
马上就被料峭的春寒吹散。
崔王氏一路狂奔,可她囿于宅院的身体,怎么可能赶得上崔君集。她跑不动了,嘶哑地唤着“子和!”祈求她的孩子还能回头再看她一眼。
路上的侍卫急忙回避,纷纷散开。
最后,她只能扶着一个廊柱,眼睁睁地看着大门关闭,慢慢滑坐在地,不知不觉中,她早已泪流满面。
—
今日的崔君集格外地黏人,没有之前的花言巧语,一跨进门,就一脚踢上门,把文有晴压在门上抱着。
只是抱着,然后把头枕在文有晴颈窝中,耳边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怎么了?”文有晴浑身一僵,为了不让崔君集察觉自己的僵硬,她用手顺顺他的头发,轻声道,“不开心飞走喽。”
“我又不是小孩子。”崔君集闷声道,但显然很享受。
就这样抱了许久,灯花炸了几遍,崔君集才动了动,只不过不是松开文有晴,而是和狗一样顺着文有晴纤长的脖子往上嗅闻。
文有晴毫不客气,一巴掌就按着崔君集的脸把他推开,“站直,离我远点。”
崔君集箍住文有晴的手腕,深嗅着文有晴的手掌,嬉皮笑脸道:“站直了。”
抽了两次,手才抽出来,文有晴坐回圆桌前,道:“你少在这给我犯浑,你真的要我跟着你,就八抬大轿把我娶回去。我可在你身上栽过一回,可不信别的。”
“我已经和母亲说了,马上就……”
“当妾?”文有晴直击重点。
崔君集真诚地看着文有晴。“先进了门,之后我自会扶你……”
话又被打断,“男人一张嘴啊,是真的会吹啊。”说着她上手拂过崔君集的脸,目光缱绻挑逗,但心里在想,那样俊美的脸,怎么内里就全是污浊呢?
崔君集被她的眼神勾得上前,文有晴前倾的身体往后轻轻一仰,他再上前,她在后仰,直到退无可退,两人呼吸相闻。
又往前,文有晴直接用手捂住崔君集的嘴,挑眉笑道:“崔君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少拿这些实现不了的东西来糊弄我,什么时候做到了,再来找我。”
崔君集被推了回去,只能讪讪一笑,坐在离她身边最近的小圆凳上,帮她揉着连日画木工图的手腕,柔声道:“这是自然,只不过我日日与你这样往来,传到外人嘴里,恐污了你的名声,叫你不开心。”
手腕的酸痛缓解了许多,文有晴心下稍舒,空着的纤纤玉指无意识地摸着崔君集袖口处的缂丝暗纹,“我如今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都不知道崔大人在外面是个什么职位了。”
说着说着,她的手又不老实了起来,从袖口一路摸到手臂,再到锁骨与胸腹,慢慢地,似漫不经心,边摸边道:“先帝怎么死的,我们外面可没有一点消息。那我这么个小人物的一举一动,谁又会知道呢?不都是凭崔大人的一句话嘛~”
明知是利用,崔君集还是深陷在这样无意识的挑逗里,那只手如同夏日凉爽的微风,若有若无,勾得他往前贴,勾得他袒露自己,与那一缕凉爽纠缠。
一个揽腰,文有晴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崔君集水灵灵地抱坐在身上。
姿势暧昧,眼神也极其不清白,崔君集桃花眼里只有小小的文有晴,他轻笑,嘴唇若有若无擦着文有晴的前胸的衣料扬起,
“好,那你总要给我点甜头尝尝。”
训狗
放在21世纪,张子涵还是蛮喜欢狗的,小时候养过一只金毛。
在她上高三,父母秘密离婚那年,消失了。
张子涵不是没有去找过,只是她在常去的几个地方转了一圈,找不着就作罢了。父母也三缄其口,仿佛这是个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病了?丢了?还是老死了?
张子涵只想要个结果而已,她不可能把狗带到学校去养,也不可能为了条狗和父母闹休学。
只是条狗。
可她茫然了一段时间,后来想想,大概是觉得愧疚吧,原来自己和父母一样,都是利益为先的人,比起自己,任何东西都可以舍弃,夫妻、子女、宠物……
所以沈自节于她也不算什么,就像是丢了一只养了许多年的
狗,心疼了一段时间,但现在又有了其他的狗,不过这次的狗很不听话而已。
文有晴看着灯光下实在美得惊心的崔君集,还是不想养这条狗。
不过训狗嘛,简单。做错了给一巴掌,做对了给个肉干。
“啪”一声清亮的巴掌声,伴着灯花炸开。
崔君集都没反应过来,脸就到了一边,可他转回头重新仰视文有晴的时候,嘴角已经不自觉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