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干焦急的人里,好在周钰比较冷静,他握住阮颜颜因激动而抖得不成样子的手腕:“冷静一点阮颜颜。先说清楚,你们在哪里分开的?周围有什么明显标记?分开多久了?”
“不知道……我找了她好久……都没找到……山里这么高……清许……她会不会不小心……”
与其说是高,倒不如用断崖峭壁来形容。后面未尽语意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尤其是阚昭。清晨林清许因为青苔而不慎向后仰的情形历历在目。
而又是什么会导致阮颜颜不过一会就找不到她人,呼喊又得不到任何回应。
除非……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周围的声音急速地退潮、模糊、失真,最终化为一片空洞的嗡鸣,被隔绝在外。
阚昭的世界里只剩下“林清许”、“不见了”、“断崖”这几个词在疯狂地旋转,撞击。血液似乎在倒流,又在下一秒狂暴地冲向头顶,在耳膜里撞出雷鸣般的轰响。
“在哪里分开的?”阚昭听见他这样问。嗓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在粗粝的岩石上摩擦,每一个字都绷得极紧。在僵硬的思维中,他没有能力再想起其他。
“前面……岔路口……往右……”
已经料及阚昭即将做什么,周钰连忙按住他的肩膀。
“阚昭你冷静点!我已经找了老师,他联系了景区管理人员,他们会组织搜救。”
“等他们来就太晚了。”阚昭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去往山上。背影很快隐匿在暮色中。
阮颜颜捂着脸,眼泪夺眶而出。
黑暗如同冰冷粘稠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无声地挤压过来。
林清许也不知道她掉到了哪里。
头顶的树冠几乎完全遮蔽了天空,连月光都难以透射进来。
大概是崴着了,她脚踝处的疼痛一阵紧跟一阵,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里面不停地搅动,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走不了。
林清许只能抱着腿,脸埋在膝盖间,很小心的隐秘自己。
刚刚她看见一条蛇从她身边滑过,深色的,不多长,但看着就很可怕,她不敢大声呼救,连呼吸都很小心。
蛇喜欢潮湿黏腻的地方。林清许不知道她是不是掉进的它们的巢穴,找阮颜颜的路上不慎踩到一块布满苔藓的石头上,很滑,滚落下来也很痛。
手机也坏了,不能开机。
她甚至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一分一秒都很难挨。
人对未知总是很恐慌。
尤其当听见一声极其突兀,又极其清晰的树枝断裂声。
是野兽?还是体型比较大的蛇?或者是一群缠在一团的蛇?
极度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林清许从小就怕这种细长黏滑的生物,以前《狂蟒之灾》都是跳过看的。
她几乎不敢再思考下去。
“林小小——!”
一声声嘶哑到几乎破音的呼喊,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传来。
是阚昭。
那熟悉的嗓音,此刻却像是被砂纸狠狠打磨过,嘶哑得变了调,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焦急和恐惧。
积聚的所有恐惧、委屈和疼痛,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林清许再也抑制不住哽咽喊出阚昭的名字。哪怕有着立即被可怕蛇兽咬伤或者吞之入腹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