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睁着眼,目色下隐匿着毁灭的疯狂。
苏弱水眸色颤动,漂亮的眸子里渗出惊惧。
“郡主,郡主,王爷回来了……郡主……”
外面传来王妈妈的声音,陆泾川搂着苏弱水的力气霍然一紧。
苏弱水胸腔被的空气几乎被挤压殆尽,她竭力喘息,甚至感觉的胸骨都要被勒断了。
“郡主?郡主?王爷让小公子去找他。”
那股禁锢着她的力气骤然离开。
苏弱水大口喘气,冷气往肺管子里钻,呛得苏弱水不断咳嗽。
一只手搭上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少年盘腿坐起身,黑发散乱,身上的亵衣也湿了大半,大剌剌地透出肌肤纹理。
外面雨势越大,敲打着两人身后的窗户,下一刻,单薄的窗户被风雨吹开,“啪嗒”一声,两扇窗子砸在墙壁上,灌进来的雨水浇了苏弱水半身。
苏弱水突然就清醒了。
她伏在榻上,抬眸对上少年视线。
陆泾川歪头看她,面无表情。
只有苏弱水能看到他眼底浸润着的阴翳。
她颤抖着指尖抚上少年湿漉漉的眼睫,羽翼般的睫毛被她柔软的指尖扫过,落下一层细密的雨水。
“阿姐要我去吗?”少年任她抚摸自己的眼睫,眼瞳藏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嗓音很低。
苏弱水收回手,点头道:“去。”
第22章人总该有些缺点
陆泾川跟在刘飞身后往前走。
雨势很大,斜斜地打在伞面上,溅湿了陆泾川的鞋袜。
陆泾川彷佛没有感觉般,也不避开石径上的水坑,目光直直往前看。
前面不远处就是存心殿,暗色中依旧透出威仪的黄琉璃瓦顶,在黑暗中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睛盯着他看。
那位北平王就在那里等他。
雨幕将光线吸收了一半,即使廊下挂满了灯,也没有平时看起来亮堂,一切都变得雾蒙蒙的。
“小公子,到了。”
刘飞停住脚步,站在存心殿门口。
存心殿很大,面阔五间,进深三间,飞檐楼阁。暗夜中,巨兽在面前具象化。
这是北平王的寝殿,听说这位北平王回府之后先去看了那位北平王妃,然后就差人来寻他了。
陆泾川的长发被他随意用一根发带束起,此刻还湿漉漉地垂着。身上的衣物换过一件,黑色锦袍裹在身上,柔软舒适的面料却如针扎一般难受。
他抬脚,跨入殿内。
殿门在他身后缓慢关上,陆泾川听到那道关门声,厚重的殿门将雨幕隔绝在外。
没有了嘈杂的雨声,突兀衬得殿内更静了。
陆泾川看到绑成粽子般扔在地上的那对商户,他们被堵住了嘴,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陆泾川突然低头无声笑了一下,再抬头时,他的眸中只剩下阴郁之色。
殿内的灯不亮,那位北平王坐在主位上,手里捧着一盏茶。
茶水没有热气,可能是碗冷茶。
男人四十出头的年纪,不至于满头白发,可眼前俊朗清冷的中年男子一袭深色长袍,满头白发束起,眉眼间带着从战场上带下来的杀伐果断。
灯光下,陆泾川与北平王对上视线。
少年与徐氏那张如出一辙的脸让北平王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可很快,北平王反应过来,声音冷淡道:“确实很像。”说完,他起身,走到陆泾川面前。
属于成年男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少年抬眸看他,气势半分不减,像头被逼至绝境的恶犬,没有半分怯意,只有无尽戾气。
北平王低声开口,嗓音带着威压,“你见过锦书?”
陆泾川不受影响,眉眼叛逆,“他死了。”
北平王停顿半刻,声音更低,“……我知道。”
他派出去的暗卫将陆泾川的底细和苏锦书的经历都查得明明白白,甚至包括两人在路途中间偶遇的事。
“你去给他买过治风寒的药。”北平王继续。
陆泾川抿唇,“没银子,人家没给。”
当时,陆泾川正在被暗卫追杀,他躲进破庙里,遇到了苏锦书。
那个时候的苏锦书已经病了。
本来陆泾川不会去管这个半死不活的少年郎,是苏锦书主动亲近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