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见状,目光如宽广的海,看向浮云阁中的清皎:“可要随吾回上清天?”
清皎因神君主动开口而受宠若惊,她心知,若随神君回仙族,白玉京长老及师尊必不会过多苛责自己私自叛逃仙门一事。
可沉默几息后,清皎望了眼不远处的百里笙,白着脸摇头:“多谢神君照拂,清皎已决定留在此处。”
神君闻言颔首道“好”后再未停留,顷刻间化作一团夺目的金光,消散于原地。
众人仍处在一派沉寂之中,直到此刻方才久梦乍回般清醒。
花浔亦出神地看着神君消失的空中,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细碎的星光。
可此刻再回忆神君的面貌,竟半点记不起来。
一时间,花浔有些惝恍。
直到那股熟悉的寒意再次席卷而来,花浔的妖丹也因察觉到危机而颤抖起来,她皱着眉抬头看过去,望见的却只有百里笙飞身正回身离去的身影。
反而是一旁的清皎仙子望见了她,精致的眉眼有些恍惚,察觉到她的回望,牵强一笑。
花浔睫毛颤了颤,心中突然一阵发虚与难堪。
就像霸占了鹊巢的鸤鸠,被人当众察觉一般。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
清皎仙子最终跟上了百里笙的身影。
花浔望着那二者的背影,良久收回视线,正要离去,余光却瞥见诛魔台上空正在吩咐魔兵将囚犯押解回去的商瞿。
她不知他是谁,却觉得莫名熟悉。
直到他飞身离去,衣袍翻动间,露出腰间银色令牌划过的冷光,花浔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抹银色冷光,她见过。
在大河村被烧的那晚,那个带着黑甲面具的魔族人身上。
*
清皎追上百里笙时,他已回到魔宫。
黑玉打造的宫殿上镶嵌着无数硕大的夜明珠,幽幽散发着明媚的光芒。
百里笙便坐在尊主的位子上,手指一下一下轻点着椅侧,见到她也未曾开口。
清皎心中一涩,想到以往自己若出现,他总会不经意收敛起周身的护体魔气,自主座上缓步走下。
而今……到底是不一样了。
“百里,今日之事,多谢。”清皎安静地走上前。
百里笙没有应声。
清皎紧抿粉唇,心知当年是自己骗他在先,又主动开口道:“神君今日并无插手魔族内务之意,此番神君出现,定有其深意。”
百里笙的指尖仍敲着椅侧,抬眸看向她:“清皎仙子以何身份替你口中的神君辩解?”
清皎想起百里笙一贯不喜神君,沉默几息后转移了话题:“当年救你之人,可是花浔姑娘?”
也难怪当初在翠岭山救下花浔姑娘时,她在她身上察觉到了熟悉的魔气。
百里笙的手指顿住,抬眸看着她:“想说什么?”
清皎盯着他的反应,胸口不知为何泛起一丝酸:“前段时日,你深夜去寻之人,可也是花浔姑娘?”
百里笙双眸骤暗,眼底隐隐浮现几缕赤色。
或许是过往十年养成的恶习,或许是那只小妖太过弱小以至于无法对他产生丝毫威胁,他竟然只有在那只叫花浔的小妖身边,才能安心小憩片刻。
他厌憎这一点。
而被旁人察觉到这一点,更令他难安。
“监视本尊?”
清皎见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明眸中不禁流露出黯然。
这段时日,商瞿说为他护法,他不曾应下;以往他在自己身侧从不设防,如今周身的护体魔气再未散去。
如今,却可以在他素来瞧不上眼的客楼,与一位姑娘共处一室。
清皎白着脸色问:“百里,你喜欢花浔姑娘吗?”
百里笙闻言只觉得万分荒诞:“喜欢?”说到此处,他甚至不由笑出声来:“你会喜欢你豢养的灵宠?”
一只鸟妖罢了,闲来无事充作鸟宠养来逗弄一番便好,和养在魔宫后山的妖兽宠物有何区别?
喜欢?简直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