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坏孩子,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枉为大理寺卿,难道在你眼里,你娘就是这麽心狠手辣之人?”
“那孩子出身不好,不是她的错,可绝不能暴露于人前,否则你爹,你娘,整个赵家人的脸都丢完了!”
赵域喉间一声低笑,听得人无端发酸。
章氏头一次见赵域如此,不禁道:“鹤安,发生何事了?”
赵域心间似有什麽东西喷涌而出,他握紧双拳,很想发问,但这一世的母亲又知道什麽?
前世沐沐身亡後,母亲闭口不言真相,可却常常垂泪,连梦中都说着造孽,後来她搬离国公府,远在城外独居,也无一点怨言,那时赵域只以为母亲是後悔了,後悔害了沐沐。
如今母亲所言,与几年後的做法相差甚远。
是心境变了。
还是当时废庙之事仍有疑窦?
赵域更偏向後者,前世父亲早逝,母亲不喜沐沐,沐沐在府内乖巧低调,毫无威胁,母亲即使真要对沐沐下手,也不必非得在与她去寺庙的路上动手。
事情发生後,母亲不愿多言,她深陷赵国公与赵瑛‘乱伦’的迷瘴里,碍着这一丑闻,即使被认作杀人凶手,也不吐露半句真相。
赵域敲着桌面,面色沉冷。
“鹤安?”
赵域起身,沉声,“那孩子身世复杂,与父亲毫无关系。”
章氏皱眉,正欲出声,却见赵域眉间凝重,也就咽下了要说的话,她攥着儿子手臂捏紧,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鹤安,娘……”
“母亲,成王回京,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南安伯府的话,不能信。”
章氏又哭又笑,“那就好,那就好……鹤安,为娘真的以为……”
“母亲见过小姑,也知她不是那般的人。”
章氏清楚。
可南安伯府的人拿出了赵瑛未出阁前与宁妃的信件,那时二人还是闺中姐妹,信里写尽了对那老东西的相思之情,赵瑛爱慕定王其实只是个幌子。
那些东西摆在眼前,章氏脑子一片空白,她一边相信那老东西的为人,一边又对那些信件耿耿于怀。
离开章氏院子,外面天色渐黑,赵域眉目凌厉冷淡。
离府之前,赵域又去了趟赵老夫人院子里。
老夫人一见到孙子,心疼说着人瘦了一大圈,当即让厨房加菜,赵域还记挂着沐沐的事,可多日未见到老夫人,推脱不得。
“都回京了,怎地还如此忙?”
“陈管家是怎麽做事的,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若是不行,你就夜里回府。”
陈管家从前是老夫人外面铺子里的管事,後来被派去温居了。
赵域无奈道:“祖母,也就这几日的事,忙过了就好了。”
赵老夫人还嫌不够,又拐着弯地说到了成家立业的事。
“沈家姑娘的事就不说了,你如今过了弱冠,也到时候成家了。”
“你成家了,老二与令窈也跟着快了。”
“你是大哥,当为表率。”
赵域却只道不急,气得老夫人往他肩上拍了一掌。
赵域眉心微动,很快又是面无表情。
出了老夫人院子,赵域没回嵩迟院,又驾马回温居。
一路风雪,到了府邸门口,立即翻身下马,大步迈进。
可来到徐初眠的卧房外时,他脚步顿了下来,似生出近乡情怯的念头。
赵域凤眸晦暗不明,望着面前这扇门,渐渐抿紧了唇。
屋里灯还亮着。
隐约可见里面那道纤细身姿。
小桃开了门,寒风沿着门缝灌入。
徐初眠就在房内站着,她身上裹着宽大袍子,掌间握着手炉,她眉眼间的病气还未消散干净。
黑白分明的眼瞳与赵域四目相对。
徐初眠惊讶,“你怎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