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个盲区结束后的第一刻——寅时初,突然布皇帝病重、太子摄政的消息?”
她唇角微微扬起,像是看穿了一局棋的破绽。
“太巧了。不是病突然,是交接完成。”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外面雪仍未落,天空灰沉如铁。
有人在利用制度缝隙,完成一场无声的替身轮换。
而所有异常——猛药、空白脉案、紧急更正起居注、刻意制造的“临朝预期”与“突缺席”——都是为了掩盖那一小段“没有时间的时间”。
但这还不够。
真正的死结,在于如何确认那夜乾清宫中究竟生了什么。
皇帝是否真的离榻?
还是早已被某人替代?
若有替身,又是何时入宫?
由何人护送?
经何路径?
她转身,对身旁暗卫低语:“去查三年来御药房所有香料配比变更记录,尤其是用于乾清宫熏殿的‘宁神安魄香’。”
又补了一句:“重点查一个名字——崔明远。”
与此同时,刑部仵作班头赵九龄正蹲在城南一间老宅的灶台前。
屋主吴氏颤声回忆:“那年冬天,宫里赏了些香灰回来……说是能辟邪,让我家老爷供着。可烧起来味道不对,又苦又腥,不像平常沉香……倒像是……烧虫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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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九龄鼻尖微动,眉头忽然一皱。
虫子?
他抬头望向墙上挂着的一张旧药典残页,目光停在某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小字条目上:
【冥蛉粉,取自霜后枯蝉腹中寄卵,燃之无焰而生幽香,久闻令人昏沉如寐,并可掩其他药气】赵九龄将药典残页小心揭下,指尖在“冥蛉粉”三字上停了片刻。
那股似虫腥又带焦苦的气味仿佛还萦绕鼻尖,与吴氏口中“烧虫子的味道”严丝合缝地对上。
他起身拍去膝上尘灰,目光扫过灶台角落一只青瓷小罐——罐底残留着些许灰黑色粉末,早已冷透,却仍散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
他没带走罐子,只取了一撮灰样封入油纸包,转身离去时脚步沉稳。
他知道,这一包灰,牵出的不是一桩旧案,而是一条通往宫禁深处的暗道。
回刑部的路上,风雪渐起。
他在马车里展开崔明远的供词副本,字迹潦草,却句句惊心。
三年前冬至,御药房确曾接到密令,调整乾清宫专用熏香“宁神安魄香”的配比,主理者正是崔明远。
原方中去掉了两味安神药材,增入一味“西域贡粉”,标注为“助阳通络”。
当时无人多问,毕竟司礼监批过的单子,连太医署都不敢质疑。
可现在看来,那“西域贡粉”,就是冥蛉粉。
更关键的是,崔明远提到,每逢配方更替后第三日深夜,必有黑袍内侍提箱而来,取走特制香灰,称作“净魂香”。
这名字不在任何官方记录之中,连御药房账册也无存档。
唯有一次,一个老药童见他独自翻查旧料,低声提醒:“他们叫那箱子‘迎神匣’。”
赵九龄当时心头一震。
“迎神”二字,本用于祭祀通灵,怎会出现在宫人私下言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