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传言,礼部欲在冬至祭典上替换“信火鼓点”,恢复旧制雅乐。
消息传入王府,苏锦黎正在灯下整理最新一期《民情汇录》,听到禀报,只是抬了抬眼。
她没说话,也没动怒。
只是提笔,在册子末页写下一行小字:“鼓声未响,民心已聚。”
窗外,北风穿巷,檐下琉璃海摇曳不止,仿佛千万人在低语。
而在城南某处学塾里,百名孩童正默默练习敲鼓姿势。
他们手中握着特制鼓槌,木质轻巧,顶端嵌有一枚微型铃泡——敲响时,声中有音,音中带光。
冬至祭典彩排那日,天未亮,太常寺的乐官便已列队于明堂之下。
青铜编钟悬在檐下,玉磬静卧案上,礼部尚书谢云澜立于阶前,一身玄色礼服衬得面容肃穆。
她抬手一挥,乐生们正要奏起雅乐,却见宫门缓缓开启——百名孩童鱼贯而入,身着素袍,手持特制鼓槌。
无人喧哗,无人引导。他们只是安静地走到台前,站定,举槌。
谢云澜眉头微蹙,但未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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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苏锦黎允诺过的“信火鼓点”,她说过:“若礼不载民声,何以为礼?”
鼓声起。
第一响落下时,仿佛只是寻常节拍。
可紧接着,鼓腔内藏的微型陶铃共振声,清越如星子坠潭,与低沉鼓面形成奇异和鸣。
那节奏古老、粗粝,却直击人心,像是从大地深处传来,又似自血脉中苏醒。
台下观礼的官员尚在错愕,场边一位拄杖老者忽然抬起手,用拐杖轻轻敲地。
一下,两下……竟与鼓点严丝合缝。
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人,有人拍膝,有人击石,有人以指叩栏。
应和之声由疏到密,最终汇成一片浩荡节律,如同江河奔涌,冲垮了所有人为的界限。
谢云澜站在原地,指尖微微颤。
她听出来了——这不是新创的曲调,也不是民间小调。
这是贞元年间曾用于边关传讯的“烽鼓十三折”,当年因“音乱雅正”被斥为野俗,彻底禁绝。
可如今,它回来了,不是靠典籍复原,而是靠记忆重生。
她缓缓闭眼,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礼部尚书颓然坐下,喃喃道:“不是他们学会了我们的礼……是我们早忘了本来的音。”
数日后,岁末雪夜。
记忆塔高耸入城北,形如螺旋灯柱,通体嵌满拾遗亭送来的陶片、铜板、布帛铭文,每一片都刻着普通人的名字与故事。
此刻,整座塔在雪光映照下泛着温润微光,宛如一根插入苍穹的脊骨。
苏锦黎披着狐氅登顶,萧澈随行其后,脚步略显虚浮,却坚持未让人搀扶。
两人并肩而立,俯瞰全城。
但见街巷之间,檐铃轻颤,陶板生辉;拾遗亭前人流不息,有老人携孙儿登记家谱,有商旅留下迁徙路线图,还有女子默默将一封未曾寄出的情书投入归档箱。
灯火点点,连成河网,仿佛整座京城正在用光编织一部活的历史。
风穿过层层铃网,出细碎低语,像无数人在轻声诉说。
柳知秋快步登塔,衣角带雪,手中捧着一封密报。
她将纸卷递出时,手指微紧,似有千钧之重。
“安国公府地窖深处,现隐墙。”她低声禀报,“内藏数十块未烧尽的贞元诏稿残片,墨迹可辨……是当年皇帝亲笔删改的初版遗诏,关于‘灯变’一事,全被涂覆重写。”
苏锦黎接过密报,并未立即展开。
她只是静静望着远处昌平方向,那里有一座小小的拾遗亭,正亮着不灭的灯。
良久,她合上报文,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淡:“不必呈报。”
她转身看向萧澈,唇角微扬,眼中却无笑意:“你看,连他们自己,也开始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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