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砸在光洁如镜的金砖上。
迸裂的脆响,瞬间撕裂了椒房殿满室的暖香。
碎片溅开,险些划破刘陵的裙角。
“废物!一群废物!”
陈阿娇胸口剧烈起伏,金线绣成的凤凰在她胸前扭曲,狰狞如焚。
“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让窦婴那老匹夫活着回来了!”
刘陵没有抬头。
她用一根银签,慢条斯理地挑起一枚剥好的荔枝。
莹白的果肉不见丝毫破损,汁水晶莹。
她将荔枝放入水晶小碟,轻轻推到陈阿娇手边。
“皇后娘娘,这未必是坏事。”
“不是坏事?”
陈阿娇猛地转身,一双丹凤眼死死盯住她。
“田蚡被抓住了天大的把柄,我那个好舅母王娡,现在一定焦头烂额!这不是天大的好事是什么?”
她的声音里,满是压不住的、扭曲的快意。
“只要他们王家倒了,陛下……”
“陛下就会把你忘得更干净!”
一声呵斥从殿外传来,声线冰冷如铁。
馆陶大长公主刘嫖在一众侍女的簇拥下踏入殿内,那目光如刀,先剐过自己的女儿,再狠狠钉在刘陵身上。
“母亲。”
陈阿娇满身的火焰,瞬间矮了半截。
“见过太主。”
刘陵起身,拜得从容不迫,仿佛殿内的紧张与她无关。
刘嫖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甚至没有看刘陵一眼,只盯着自己的蠢女儿。
“你当真以为,王家倒了,你能有好日子过?”
“难道不是吗?”陈阿娇不服。
“蠢货!”
刘嫖一掌拍在扶手上,出沉闷的响声。
“你忘了你外祖母是怎么死的?王娡那条毒蛇,最擅长的就是卸磨杀驴!田蚡是她的爪牙,爪牙断了,她只会更疯狂地撕咬一切旧人!届时,你我母女,就是她第一个要拔掉的眼中钉!”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透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我刚得到消息,陛下派了绣衣使者,正在秘查所有与窦婴旧部有过来往的府邸。第一个查的,就是我的公主府!”
这句话,如同一盆腊月的冰水,兜头浇下。
陈阿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她终于意识到,这不是隔岸观火,而是烈火即将烧到自己身上。
椒房殿内,落针可闻。
刘陵再次将那碟荔枝,往陈阿娇面前推了推。
“太主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