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璞也是世家女,当然懂其中缘由,闻言,长长叹息一声,难得没有挖苦凌霄儿:“这是各世家里默认的规矩,你节哀。”
“我偏不,”凌霄儿抬起头,桃花眼中全是不解与气愤,“都是男子,为何主君生得,我生不得?你们都说我不能给生,我就偏要生!”
卫璞声音也大了些:“那你如何生?表姐不让你生,便是她爹爹秦大主君去求她也不管用。”
她继续道:“再者,下月表姐便和淮北侯独子成婚,我劝你死了生下来这条心,免得将命都搭进去。”
凌霄儿被她最后一句话说得一哆嗦,拿袖子抹了把又不知道什么流出来的泪珠子,哽咽道:“可它是我第一个孩子,或者这辈子唯一一个孩子,我就是想生。”
卫璞:“这孩子你早落了早好,你七日后还要去见谢常安,没有女子喜欢带着拖油瓶的小玩意儿。”
凌霄儿眼皮红肿,上前一步:“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你可不可以助我逃了?”
卫璞没好气道:“我虽是卫家的孩子,但并没有实权,帮不了你。”
出城需专门的文碟,她弄不来。
凌霄儿一怔,不死心问:“那谢常安呢?她可以吗?”
卫璞:“谢常安或许可以,但你如何让她给你?再者,你一个男子,还怀着孕,怎么可能活得下去,搞不好死无全尸。”
现在是乱世,大厦将倾,各地暴乱不断,凌霄儿是男子,加上这张脸,怕是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凌霄儿咬唇,低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是跑掉还有一线生机,继续待在卫府,他依旧要被送去璞州,孩子也完全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可能。
他真的想生下来。
卫璞:“我不管你,七日后你再来找我,至于谢常安那边,看你自己造化,她可不是什么善人。”
特别是凌霄儿肚子里,怀的还是谢常安胞弟的妻主的孩子。
凌霄儿见卫璞帮不了自己,故而也没在卫璞院里待多久,从侧门走出去,走小道回了他那破破烂烂的院子。
院子里那名小厮应该是得了卫宛的命令,已经走了,只在空气里留下难闻的药味。
苦涩的药味钻进凌霄儿鼻子里,胃里一阵阵痉挛,他小跑到院子角落,扶着掉皮的墙壁,吐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稍稍压下恶心,直起身,额头上布满冷汗,无力地靠在院墙上。
凌霄儿抬起手,用手肘遮住又不受控制掉泪珠子的眼睛,袖子遮住他大半张脸,只能看到消瘦了许多的下半张脸。
他无声地哭着,唇角绷直,玉白的脖子细瘦,似乎轻易就能被折断。
冰冷的泪珠子顺着脸颊向下,慢慢滑入衣裳,又消失不见。
他将另一只手覆在小腹上,神情迷茫,前路到底在何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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